為,吃一顆槍子一點都不冤枉,但他仍不覺得自己有肆意裁決的權力。
時至現在,他已經不是剛進入這個遊戲時那個對殺人顧慮重重的菜鳥了。行走在佈滿了敵人黑暗森林中,當前方傳來陌生的腳步聲的時候,他甚至會搶先開槍,殺人的負罪感與自己的性命相比不值一提。
陳百七曾經給他講過一個“笑話”,十個道德模範進入了噩夢世界,在一個需要互相殘殺的新手村,最後有一個活著出來了,成了噩夢遊戲裡著名的殺人狂,最後被一個曾經的監獄服刑犯抓獲上交給審判所。當問及他為什麼殺人的時候,他反問,你為什麼不問我為什麼要吃飯?
在他的意識裡,殺人和吃飯已經是一樣自然的事情了。
在噩夢世界裡做的任務多了,對副本世界npc動手的時候也只會越來越多,可齊樂人仍然時常困惑,這群生活在副本世界的npc究竟是什麼性質的存在呢?在黃昏之鄉中流傳的說法裡,這群副本中的npc只是一組資料,可他們和主世界的那些原住民區別何在?
他們實在是太真實了。
就好像現在拉著他逛街的薇洛,她的一顰一笑都是活生生的。
“爸爸和戴維叔叔都喜歡經營花店,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也許是因為我們是愛爾蘭人。”薇洛說。
齊樂人心不在焉地點頭。
“你覺得買塊手錶當做生日禮物怎麼樣?”薇洛突然拉住了齊樂人的胳膊,指著櫥窗裡做工精美的手錶問道。
“不錯。”齊樂人說。
從將他拉出門開始,薇洛就是一副理所當然他應該知道是誰的生日的樣子,這導致他沒法開口問這份生日禮物要送給誰。
薇洛走進了商店,對店員說道:“幫他挑一塊手錶送給他的……女朋友。她大概和他差不多高,長髮,性感,非常時髦。”
店員發出了一聲略帶吃驚的聲音:“真的?”
薇洛的眼中閃動著神采飛揚的光芒:“當然,她是個很酷的人。”
齊樂人一臉懵逼地站在一旁,什麼,他有女朋友?什麼時候?他怎麼不知道?
等等,戴維倒是問過“她有沒有來找過他”?難道他真的有個女朋友?
齊樂人的腦洞一下子開啟了,該不會……寧舟附身的npc就是她嗎?不不不,這麼巧合的事情不可能發生。
就在齊樂人莫名驚恐又莫名期待的同時,薇洛在店員的推薦下買下了一塊女式手錶,齊樂人掏出錢包付賬——他還記得這是要送給他女朋友的是手錶呢。
店員去招呼另一位客人的時候,薇洛從他的手裡拿走了手錶袋,然後把錢塞進了他的錢包裡,還低聲說了一句:“謝謝。”
齊樂人更加迷茫了:為什麼薇洛要給他錢?為什麼薇洛要拿走這塊手錶?為什麼薇洛要跟他道謝?
這劇情到底怎麼回事啊!誰能告訴他劇本?!
齊樂人久久地凝視著薇洛,薇洛移開了視線,眼含淚光地低聲道:“‘愛情也是這樣,當你走了,它就微睡在對你的思念上’,這是雪萊的詩裡我最愛的一句。長久以來,我深深地思念著……思念著我們一同長大的回憶。我從來都不夠勇敢,如果當初,我……”
有人在看著他。
齊樂人的直覺被刺痛了一下,他猛地回過頭。
透過商店明亮的玻璃櫥窗,店內的齊樂人看到一個西裝革履金髮藍眼的男人和他七八歲大的兒子從街邊路過。
午後的費克新市陽光明媚,齊樂人只看了一眼,就認出了那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