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粘稠的怪物霸佔了鋼橋的橋面,每一根觸手都長滿了醜陋的眼球,流淌著腥臭的膿水。前方的人群陷入了狂亂之中,癲狂的人群製造了巨大的騷動,不斷有人跌下大橋,更多的是無法制止的死亡。
“沒完沒了。”陳百七丟下了菸頭,拉緊了獨角獸的韁繩,“別耽擱時間了,這個交給我了,你們先走吧!”
風馳電掣的獨角獸載著陳百七朝著巨怪衝去,她手中厚重的書本自動翻開,一隻威猛霸氣的獅鷲從書頁中飛了出來,在巨怪的頭頂盤旋了一陣,猛然俯衝了下去,和它撕鬥了起來。兩隻巨型的怪獸從橋面一隻廝打到了水中,每一下攻擊都濺起漫天的水花,堵塞的鋼橋終於重新恢復通行。
“走吧,一隻弱化的投影,她應付得來。”寧舟說。
齊樂人知道時間緊迫,拉起茜茜,和寧舟並肩作戰,將沿途肆虐的狂信徒們驅散,帶領人群朝著已經不遠的避難所前進。
騎在獨角獸身上的陳百七俯瞰著鋼橋下的戰鬥,手中的召喚之書依舊停留在獅鷲的那一頁,紙張圖案鮮明的獅鷲已經開始逐漸變淡。陳百七面色凝重,她能提供的能量有限,自從半領域破碎後,曾經讓她成名的【召喚之書】已然失去了當年的赫赫聲名,以她如今的精神力,撐不起一場長時間的戰鬥。
陳百七粗糙的手指撫摸著書頁,當年半領域初成的她在噩夢世界的大地上游歷,費勁千辛萬苦,為的是尋找最強的召喚獸,充實她的召喚之書。那是她一生中最意氣風發的時光,年輕,強大,有無限的夢想和希望。
回想起那段歲月,她仍然會微笑,可這個笑容無法維持多久,來自斷腿上那隱隱約約的疼痛就像一條陰鷙的毒蛇,悄悄地纏上了她的腿——那是斷肢重生術也無法醫治好的舊傷,來自無法原諒的欺騙和背叛。
也許對她來說,這根本不是什麼“背叛”吧。
因為,她本來就是一個魔女啊。
獅鷲發出了一聲淒厲的慘叫聲,化為一道幻影回到了陳百七的書頁中。她看著仍在水中肆虐,觸手再次纏繞上鋼橋企圖回到這裡的巨怪,嘴角揚起了一個冷笑。
下一秒,她騎在獨角獸身上,風馳電掣地朝著鋼橋的一側衝去,人和坐騎一同飛出橋身,如同一道彎月的弧線,獨角獸消失了,回到了她的書本中,而陳百七,她在半空中調整了姿勢,緊握著兩柄短刀縱身躍入水中。
又一批衝過鋼橋的群眾見證了這一刻,翻滾不休的江面下,咆哮嘶吼的巨怪被捲入了一個巨大的漩渦中……江水突然發怒,漩渦的力量甚至讓鋼橋堅固的橋身不斷顫抖,人群尖叫著潰散,瘋狂地逃離這裡,朝著避難所跑去。
擊殺怪物後渾身溼透的陳百七浮出了水,仰臥在水面上,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的空氣。
天幕漆黑,清冷的星光在四處的火焰中變得微弱,黃昏之鄉難得一見的夜景就在這樣的聲音和色彩中被破壞殆盡。
爆發過後渾身疲憊的陳百七游到了岸邊,重回岸上的重力變化讓她起身艱難,左腿假肢的介面處傳來令人難以忍受的痛楚。
她吐掉了帶著血腥味的鹹澀海水,拖著沉重的步伐朝著前方走去,去避難所和其他人會合。
慌亂的人群在四處逃散,天空中時不時落下火雨,來自狂信徒們的魔法攻擊,雖然威力不大,但用來引起騷亂卻再好不過。
陳百七冷眼旁觀著這一切,直到一個少女在人群跌倒,發出一聲淒厲的哭叫。
那個聲音挑動了她敏感的神經,她撥開人群,將她從地上拽了起來。
少女的面容被一頭海藻一般的長卷發擋住了,她呻吟著啜泣著,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拉著陳百七的手,不住地顫抖著。
陳百七將她從人群中拉扯了出來,將她拉到了一條通往避難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