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就這樣沉默的注視著對方,從對方明亮的眸子裡看著自己的影子,直到窗外一聲鳥鳴打破這份沉寂。
羽安夏連忙垂下了眸子,“你……你不是走了嗎?”
“你在哭什麼?”他沒有回答,而是反問一句。
“我……我哪裡有哭,是沙子進到眼睛裡了。”她支支吾吾的說。
“爛藉口,是哭,還是沙子進眼睛,難道我會分不出來嗎?”陸晧言嘲弄的勾起嘴角。
“我是哭了,又怎麼樣,我是女人,女人都愛哭。”她像是做賊心虛,一雙眸子在眼眶裡左右飄忽。
“我是問你為什麼哭,不是問你有沒有哭,不要混淆主題。”他一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逼她抬起頭來面對他。他凝肅的表情就像法官在審問犯人。
“不關你的事。”她咬住唇,絕不會讓他知道,自己是因為他而哭。
“那關誰的事,顧崇謹?”他幾乎是下意識的問道,他太忌諱顧崇謹,太嫉妒他了。
這話像是提醒她了:“對,就是因為崇謹。”她忙點頭,“我們……發生了一點小爭執,我心裡有點難受,就哭了。“
一片陰影襲來,遮蔽了陸晧言的眼睛,把裡面所有的光芒都熄滅了,只剩下死灰般的黑暗和冰冷。
原來是因為顧崇謹,還以為她會為了他和秦雪璐舉行婚禮而難過,是他誤會了。她的眼淚永遠都只為顧崇謹而流,不會因為他。
“為了個男人哭,沒志氣。”他的語氣變得像冰一樣寒冷,把周圍的空氣都快凍結了。
是,她是沒志氣,明明被他拋棄了,還甘願回頭當他的土撥鼠;明明決定跟他一刀兩斷,還控制不住的對他日思夜想,茶飯不思;現在又為了他要和別人舉行婚禮,把自己折磨到暈倒。她真是犯賤!
可是人就是這麼奇怪,能控制自己的手和腳,卻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心一旦被愛情操控,就會變得盲目,拋棄自尊,不顧一切,哪怕知道前面是刀山火海,也會情不自禁的一頭載進去。
“我本來就各種缺點,我又笨又傻又迷糊,我沒志氣,我愛犯賤,什麼都比不上你的初戀情人秦雪璐,所以我活該在躺在醫院裡快要死掉的時候,被你休掉,我活該被你的初戀情人取代,我更活該成為整個龍城的大笑話。”她憤怒的、陰鷙的瞪著他,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語調,幾乎是在咆哮。
陸晧言的薄唇顫動了下,想要說什麼,卻沒有發出聲音,只留下了一聲蒼涼的嘆息。
沉默一會之後,他的聲音才重新傳出來:“如果沒有這件事,你媽還是反對我們在一起,你會抗爭嗎?”
羽安夏輕輕一顫,立刻就把眼簾垂了下來,彷彿在一瞬間失去了勇氣。
她抗爭不了,雖然不是血海深仇,可是沒有歐陽懷萱,她的家庭不會破裂,她和母親不會九死一生,許家現在也不會變成這樣的狀況。
最可恨的是歐陽懷萱從來沒有一點愧疚,反而對她處處打擊,這樣的人也不配得到諒解。
“如果換成是你,你能接受仇人的孩子嗎?”她反問一句。
“我問過我媽咪,她說當初只是給王燕妮提供了善意的幫助,沒有害過你媽。”陸晧言解釋道。
“你相信了?”羽安夏冷笑一聲,像歐陽懷萱這種極其偽善的人,怎麼可能坦白自己的罪行?
陸晧言看出了她的質疑,“我媽咪不是壞人,畢竟王燕妮是她的好朋友,她來找她求助,她不可能無動於衷。”他很希望這一切都是個誤會,是杜樂天誤會了媽咪,只要把事情說開,過去的恩怨就能化解了。
羽安夏冷冷的把他從頭瞅到尾,目光裡的批判像一把利劍,“我就知道你會站在你媽咪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