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上五分之四的學生被搜出了答案,剩下的五分之一,或者是幸運地沒把答案帶來學校,或者是學習最拔尖的學生,他們從一開始就沒有去影印。
本就是課業繁重的時期,這麼一鬧更是雪上加霜,罰抄錯題集又要被家長罵的同學們,無不在心裡咒罵那個告密者。
後來班裡開始猜測誰是出賣他們的人,傳著傳著,有細細碎碎聲音出現,說是江皓月告狀的。
他沒有影印答案,是其一;其二,他不跟他們玩,卻是老師們的寵兒。
江皓月的特權,大夥有目共睹:他不用上體育課,不用做早操,不用做值日,班裡他有專用的舒適座椅,而他們的是木板凳。
“江皓月不是裝了假腿嗎?聽說很早之前腿就斷了,我看他走路走得挺好的,沒什麼影響,憑什麼樣樣搞特殊?”
平時只敢在心裡陰暗地發發牢騷,現在這話能搬到檯面上講了。
有一個人開了頭,霸凌之風就像多米諾骨牌似的,頃刻之間往下塌陷,越來越嚴重。
起頭的那個人名叫陳陽州。
他是吊車尾進的一班,比起讀書更擅長打籃球。高中部的籃球隊破格收了初中部的他,所以他在女生中挺有人氣的……只是不如江皓月。
前幾周,他跟同桌表白了,在體育器材室裡堵著小姑娘,他要人家做他的女朋友。
女孩拒絕了他,他不依不饒去牽她的手,非要追著問個為什麼。
陳陽州塊頭大、力氣也大,那姑娘抽了半天手抽不開,嚇得臉色煞白,趕忙對他實話實說:“我有喜歡的人了,我暗戀我們班的江皓月同學。”
表白失敗後,陳陽州第二天被請了家長——女生哭著去老師那裡告狀,說他對自己耍流氓。
從此,陳陽州看江皓月愈發不順眼。
不過是個殘廢罷了,有什麼好拽的。
霸凌的初始,是孤立。
大家事不關己地覺得,孤立不算欺負啊——我不想和他交流,所以我和他保持距離,僅此而已。
殊不知,冷暴力的傷害程度一點也不比暴力來得小。
沒人收江皓月的作業;四人小組討論時,三個人自己說自己的,沒人跟他搭話。
上體育課的時候,江皓月一個人在教室做作業,陳陽州帶人偷偷將教室的前後門鎖掉,同學們全都知道,卻沒人去告訴他。
搭理告密者的人,會被全部人一起鄙視。
江皓月照樣看他的書,做他的作業,一直沒有什麼特別的表現,即便是他們對他的排斥已經這麼明顯。
他原來身邊就沒有朋友。
差別是,他變得更沉默了一些。
陳陽州則將江皓月的安靜解讀為“心虛”、“孬”,欺凌變本加厲。
他和他的“兄弟們”直接放學後堵住了江皓月,丟下一摞數學練習冊,他命令江皓月寫完它們,明天交給他。
“你惹出的事,由你親自償還,再公平不過。”陳陽州仰著下巴,居高臨下地說。
意外的是,江皓月一個字也沒駁。
他面無表情地將那摞練習冊收到了自己的抽屜中,似乎預設了他的話。
陳陽州這下神氣壞了,望向他的眼神充滿鄙夷:“死殘廢,老師的走狗。”
他絲毫不怕這樣戳人痛處會激怒江皓月,相反,他最樂意看到的就是,他被激怒後衝上來的反擊。
一個殘廢而已,憑自己強壯的身體,他一個打他三個都綽綽有餘。
陳陽州倒想看看,江皓月被按在地上打的時候,還能不能一如既往地端著他那副高高在上的架子。
計策沒有生效。
陳陽州想著:他算是把這個膽小鬼嚇破膽了,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