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佛瑞斯的話語驚動,赫諾和烏逢寒兩人也抬起頭,朝盛鳴耳根看去,一眼便看到了白玉般的肌膚上那無法忽略的豔色。
然而此刻無人將心神放在那些風月相關的旖旎之上,面上只剩緊張,“哪裡不舒服,傷口很疼嗎?”
“我說什麼來著,所以說就不要逞強啊,現在知道疼了?沒事吧?”
聽到他們的問題,盛鳴依舊沒有回答,保持著安靜。
如果是之前,三人難免會疑心是自己的原因,不敢繼續追問,但眼下的情況,其他事情再重要也比不過盛鳴的傷勢,所以他們難得的顯得咄咄逼人起來。
赫諾是最急躁的那個,眼看盛鳴仍舊沒有回答的意思,甚至等不到第二次追問,情緒使然之下,他直接走到盛鳴身邊,低下頭去看盛鳴的表情,不說也行,他自己看,總能得到真實情況。
於是在場二人以及直播間的觀眾只看到赫諾彎下頭去,不過兩秒就六神無主地直起身來,仔細看才能發現那雙赤色的瞳仁不住震顫,像是受了極大的驚嚇。
即使看不清赫諾的眼睛,他臉上失神的表情太過明顯,瞬間叫所有人都好奇起來,到底是什麼樣的畫面才能讓這位少爺嚇到這種地步。
然而不待烏逢寒兩人意動,故技重施,盛鳴已經自己抬起頭來,一張臉也落入了所有人眼中,也是到這個時候,他們才明白赫諾為何是那樣的表情。
盛鳴很白,這是所有有眼睛的人都知道的事實,冷白的膚色,總是讓他看上去一塵不染,不染世俗,像是遙掛天邊的明月,乾淨、皎潔。
也正是因為乾淨,沒人能想象出那張臉染上慾望時是何種模樣,似乎聯想便是一種褻瀆,然而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了。
盛鳴生著一雙鳳眸,之前的節目中,很少有人會過多地討論那雙眼睛,不是因為難看,而是因為那雙眼睛太過乾淨,一絲不苟地反射著所有情緒,與之對上後總讓人恍惚被看穿,無所遁形。
眼型狹長,眼角向內微微收束,眼尾優雅地上翹,流而不動,那是一雙極其美麗的眼睛,純黑的瞳仁在混血的星際極為少見,透亮得就像一汪水。
但美麗的同時,它也是危險的,只不過因為盛鳴愛笑,所以中和了那種冷冽的氣質。
倘若一旦去掉笑容的修飾,不需要刻意偽裝,只是平靜地和人對視,那種不容侵犯的高貴氣質便從中透露出來。
凌然又不可侵犯,鋒利地透著攻擊性。
然而無論哪種狀態、哪種情景,也絕不會有人將這樣一雙眼睛和慾望牽扯,因為它的主人從來只是遙遙地旁觀著,人間痴妄相,落在那雙眼裡,好似煙雲,愛恨都淺薄。
而現在,所有人第一次看見那高掛天穹的明月染上了顏色。
從來都是明亮的一雙眼眸,乾淨透亮得像一面鏡子,純粹地反射出眾生百態,然而如今那面鏡子卻蒙上了霧氣,瀲灩水光籠在其中,像是模糊的夢境。
霧氣沉沉,幾乎給人錯覺,彷彿一眨眼那濃烈的水意便會落出眼眶,順著眼角滑落,再被輕輕拭去。
往常布著淺淺青色的眼皮,如今卻被熱氣燻蒸成緋紅,薄薄一層,紅意深沉,整個眼周連成一片,像是天邊磅礴的火燒雲落了下來,驚心動魄的熱烈。
自上而下,眉間硃砂灼人,鼻頭、唇瓣都是緋紅,彷彿整個人在燃燒,透著攝人心魂的豔,幾乎叫人疑心是否一張嘴,便會從口中吐出一片白色氤氳霧氣,灼熱的、潮溼的。
在如今半山腰昏暗的林間,不甚明晰的光線襯托下,此刻的盛鳴好似食人的山妖,又或是索命的豔鬼。
帶著慾望的、勾人墮落的、讓人即使知道危險也無法拒絕的,甚至迫不及待地讓人想要心甘情願地獻上自我,只求死前能渴求一點芳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