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是阿金結婚。
鄉下的婚禮,有一種簡陋的鄭重,沒有十里紅妝,鮮花鋪陳,卻也是盧家用盡了心力的。
新娘家不遠,就在隔壁村子,但盧嫂子還是找知暖借了馬和馬車。
嗯,沒敢借里長家的。
小老百姓,對當官的,哪怕只是個沒入任何品階的小小小官,也有敬畏心,不大敢放肆。
馬車不是知暖的,問過冬叔他也同意後,知暖便請他駕車幫忙去迎親。
盧嫂子家裡沒捨得扎紅綢,倒在馬車上紮了一圈紅布。
黃昏的婚禮,村裡人大早上便去幫忙。
各家搬桌椅板凳,洗碗碟,洗菜、
切菜,祭祖迎親,再到拜堂。
很樸素的婚禮,然而氣氛滿滿。
知暖說是幫忙,其實都沒能插上什麼手,她更大的作用就是盧嫂子請的一個吉祥物,擱那鎮宅,啊不,當門面用的。
新娘子到了後有一小會的亂,因為孩子們多,擠擠挨挨著要看新娘,知暖不想和人擠,看了會便小心翼翼退出院子。
這會兒人都擠在堂屋看新人,院子裡是沒什麼人的,知暖退著往外走,一不小心撞到了人。
她落到一個暖而厚實的懷抱裡,對方的手輕輕扶了扶她的腰。
“當心。”陌生的聲音,卻特別好聽,溫潤又低沉。
知暖背被人燙了一下,耳朵要懷孕,忙忙地轉身後退,極快地道歉:“抱歉……”
在看清被自己撞到人的樣子後,微微啞然。
媽呀,聽聲音她以為是哪來的翩翩佳公子,絕世大帥哥,結果卻是個邋里邋遢的大鬍子。
啊,也不能說人邋遢,但,鬍子真的很影響知暖的觀感,總覺得髒兮兮的,不甚清爽。
事實上人家應該還挺年輕,長的也不錯,飛揚的眉下是一雙亮如寒星的眸子,膚色白淨,鼻樑高挺筆直,鬍子中間的嘴唇紅而潤澤。
此時天氣還有些寒冷,北地的人們大多還穿厚重的衣裳,但這個人只著一身洗得發白的青色粗布袍服,頭上同色的皂羅折巾,除此之外一無長物,樸素得有些過頭。
知暖之前沒見過他,新郎這邊的親戚她都認識,便問:“您是新娘家的親屬?”抬手行了個男子的揖禮,“某姓韓,是新郎家的鄰居。”
男人看著她,目光亮而靜,像是帶了鉤子,又似帶著灼人的燙意。
就,那種很深情也很專注的眼神。
當然,知暖不至於自戀到以為第一次見面人家就對她有什麼想法,有些人,生就的長相與眼神,看狗都深情。
那人回了一禮,笑著說:“你便是軒郎君吧?久仰大名。某姓傅,名漁。”
知暖忽略那句“久仰大名”,秉著新娘家的客人要幫忙好生招待的信念,一本正經地又行了一禮:“傅兄。”
那人也回:“軒郎。”
正好堂屋裡正在行禮,請的禮倌在那高聲唱:“夫~妻~對~拜~”
咳,他倆也在這行禮來行禮去就有些怪怪的。
知暖趕緊站直了,關懷地問:“禮快要行完了,您要進去看看嗎?”
“不用了。”傅漁搖頭,望著她,“我見軒郎本是在內觀禮的,怎的又出來了?”
知暖一本正經地胡編亂造:“我被阿姐請來幫忙待客,這不見您獨自在外徘徊,所以特意來招待您麼?”
傅漁聞言眼睛更亮了:“當真?聽聞軒郎君收了兩個弟子,在教村裡兒童習武,不知某可能見識見識?”
Emmm,他要說對別的感興趣知暖還會懷疑,對村裡兒童習武的事有興趣,那可就太正常了。
還是那句話,本朝好武,但凡有些江湖夢的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