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沒用,當初竟有膽量幫著知暖逃跑。
哪怕他也被她欺騙利用了,秦瑜就是恨他。
若非他提供的那匹馬,靠用腿走,知暖絕不可能那麼順利跑到渡口。
沿河而下,便是泥牛入海,他才會尋她尋得那麼艱難。
把王釗嚇暈過去,秦瑜心裡竟好受了一點——憑什麼他那麼難受,別人依舊談笑自若,安然度日?
不能的呀。
收好刀,秦瑜把嚇得兩股戰戰的店家和童子都屏退,拖起王釗爬上馬,帶著他施施然去了通善坊。
這處房子,周阿大變賣時將所有能清走的東西都清得一乾二淨,就是處空宅,秦瑜接過來,也不管其他,就把知暖住的小院子收拾重新佈置了起來。
然後也是這時候,秦瑜才發現這處小院子,麻雀雖小,卻是五臟俱全。
一正兩偏三間房,正房是臥室,左邊偏房是書房,右邊被她改建成了浴房加廁室。
浴房沒有桶,是淋著水洗的,廁室也不是時人使用的馬桶,有些像茅廁,但又不茅廁,它這個方便完後,可以直接用水沖洗,且能幹乾淨淨,無甚異味。
除此之外,院子裡還搭了個小偏室,是間小廚房,據原來周府侍候那老兩口的婆子說,知暖經常會在這小廚房裡研究些奇奇怪怪少有人見過的吃食。
秦瑜便讓人依著婆子所說,將院子裡的東西,都依知暖在時的模樣,重新佈置了一份。
這是佈置好後,他第一次來。
比起上回,小小的院落恢復了些生氣,門口缸裡的睡蓮發了新葉,葡萄藤變綠了,房間的門窗掛了新的紗布與簾子,素雅的花色,讓小小院落,有種別樣的暖色。
秦瑜讓人找了個軟墊,將王釗丟到一邊,然後就不管他了,躺到葡萄藤下的搖椅上,叫來婆子,讓她說知暖在周府時的舊事。
婆子為求能順利留下,絞盡腦汁回憶和知暖有關的事。
只是她來周府的時候,周家已經搬入新家,知暖那人比較有隱私意識,她這院子,除了周父周母還有周阿大,其他人,有事在院門口說一聲,無事基本都進不來。
婆子來過幾回,都是幫著送東西,然後短短停留一會,便被打發走了。
所以她知道的,都是周家老兩口口中的知暖:“那位小娘子是個挺實心眼的人,做事很是勤勉,待人也十分和氣周到。”
婆子不知道秦瑜打聽知暖幹什麼,但她知道,他肯定是不討厭她,否則也不會單將她的院子收拾佈置出來,所以只撿好的說,那些不好的,比如說周家老兩口嫌知暖笨笨的,不夠貼心,學了針線,都很少給家裡人做活計,以及行事過於要強等,都不說。
“娘子也很聰明,不但會做吃食點心,家裡各處建設,也都是她安排的呢。”
“她還會寫書、編故事,酒樓裡說書先生都得仰仗她……”
秦瑜聽到這裡,本來微閉的眼睛完全睜開,他坐起來,目光如電看著婆子:“酒樓裡說的那些傳奇故事,都是她編的?”
婆子被他的目光所攝,忙忙斂好神色,囁嚅道:“聽……聽聞是的。我還聽先頭主子偷偷叨咕,說,說家裡郎君的課業,娘子也會幫忙。我,奴婢等私下都說,可惜娘子不是真郎君,否則別說探花郎,怕是狀元郎也做得的。”
秦瑜聽罷,竟也沒覺得婆子說的太誇張。
知暖雖出身寒微,但確實總給他一種氣度厚重、底蘊紮實的感覺。
說白了,就是他能從她身上感受到文人士子才有的書香氣息與書卷味。
哪怕,她從沒在他面前讀過一本書。
“來人!”把婆子打發下去,他朝院外叫了聲。
守著此處的護衛現身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