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瑜在搖椅上睡了一覺,出來時,晚霞漫天。
春光明燦燦地灑下,給整個皇城坊市都鑲了層金邊。
永安侯府的護衛丁甲——自從知暖失蹤後,不止阿方等人,便是原先最受秦瑜器重的徐志也遭了世子遷怒,被打發去了旁的地方,丁甲是侯爺新安排給世子的。
前車之鑑,他將這位主的每一個吩咐看得特別重要。
也因此,周阿大監視此處宅子的舉動,很快就讓他發現了。
此時,丁甲跟秦瑜稟報的就是這件事。
此時的秦瑜,又恢復成了京城人所熟悉的芝蘭玉樹矜貴優雅的侯府世子模樣,聞言他微微勾了勾唇,冷然道:“將人帶上來。”
周阿大被人拖了過來。
昔日的探花郎已無高中時的意氣風發,他穿著倒不寒酸,只是整個人,從內到外散發著一股子去之不掉的黴味和鬱氣。
秦瑜居高臨下地看著腳邊的男人,心裡想的是,這就是她曾用心陪過幾年的男人?
幾年啊。
她也才只陪了他幾個月呢。
他那樣負她,利用她,她要離開周家,也只要求拿回自己的身契,然後遠走高飛,不怨不恨。
他樣樣都隨她,寵她信她,她倒好,處心積慮地欺瞞他,哄騙他,把他帶往極樂之巔,回頭一腳把他踹到地獄深處。
秦瑜忍不住心底翻湧的戾氣,走過去,抬腳踩到周阿大的手上,蹲到他面前,輕笑一聲:“探花郎,久仰了啊。”
周阿大疼得打顫,卻仍努力地望向他:“永安侯世子……是你?哈哈哈哈,我早該想到的。”
秦瑜眉眼未動,淡淡道:“到這時才知道,得多愚蠢?”
周阿大被他激得差點噴出一口血,人生已至此,他倒也豁出去了,嚥下嘴裡的血腥,他冷笑著說:“您聰敏,您厲害,您身份高貴,那又如何?她不還是不要你……唔!”
碾在手上的力道加重,周阿大忍不住痛哼出聲。
看他像個死狗一樣痛得綣縮成一團,秦瑜只覺索然無味。
他再把他踩到泥地裡又怎樣?她看不到,大約,也從來都不會在意。
鬆開腳,他不發一言,接過屬下牽來的馬,準備離去。
周阿大捂著手,踉踉蹌蹌站起來,恨恨地盯著他:“酒樓……還有我家的事,是不是你在背後推波助瀾?”
秦瑜回頭,睥睨一笑:“你家算什麼東西,臭屎一堆,也值當我出手?”
周阿大忍不住又嗆出一口血,他那冷傲已極的態度嚴重地刺激到了他。
這些日子,他屬實是受夠了這些勳貴權臣們的冷傲與白眼,他們自以為高高在上,其實也不過是一群趴在祖宗墓碑上的蠹蟲罷了。
“我們家是一堆屎,可是,那又如何?知暖也是我們家屎堆裡供養出來的,高貴如侯府世子,不也思之成狂?”
“找死!”秦瑜冷下臉,轉身狠狠一腳,將周阿大踢向牆角。
他一步一步走過去,捏住他的喉骨,將他提起來:“想死我就成全你!”
周阿大痛得全身發顫,死亡的窒息感,讓他瞬間清醒,他拼命掙扎,褲襠竟瀝瀝溼了一片。
聞到味道,秦瑜目光微微下撇,他冷笑一聲,扔什麼腌臢物一般將他扔到一旁,呵然道:“就你,也配提她?”他掏出布帕,一根一根拭淨手指,將帕子丟到他身上,漠然翻身上馬而去。
侯府戒備在四周的人這才撤離。可即便他們離開,鄰近的人家因著剛剛的動靜,個個閉門不出,整個巷落只餘周阿大趴伏在地,被黑暗慢慢吞噬。
無人在意。
秦瑜就更沒將他放在心上,宵禁之前,他回到侯府,如常去給老侯夫人和侯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