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暖抱了紙筆出去,陳家兄弟正好奇地在問懷安為什麼買那許多書簡。
懷安聲氣裡已沒了哭腔,正在跟他們解釋:“……也不知他們怎麼就突然衝出來找我們麻煩。”
可見這小傢伙先前完全領會了她的意思,在與她打配合。
知暖聽得笑了笑,怕那幾人又殺回來,催著幾人上車:“先不說那麼多,反正我們佔大便宜了,趕緊走。”
陳大郎幫忙接住那一大包紙,知暖和懷安爬上馬車,前者待坐定後,復又返身將紙拿過來。
東西放好,收了腳凳,陳家兄弟跳上車轅,快快驅離。
知暖隔著簾子問:“你們東西可都買好了?”
陳牙人喜氣洋洋地回:“差不多了,再買銀子要花完了。”
“行吧,那我們就直接回去。”
回去的路上那三人討論書鋪遇到的人為什麼要那麼幹,這事知暖見的多了,搖頭道:“紈絝子弟想什麼,不要去猜,反正猜也猜不著。”因為你根本就猜不著自己哪裡犯了他們的忌諱。
腦回路就不一樣。
知暖藉此誇了懷安一把:“領會能力很強啊,一下就知道我要做什麼。”
懷安眼裡亮晶晶的,有些害羞:“郎君一下抱那許多書我就知道了。”
若真不想買,拿著一兩本也就好了,抱那麼多,擺明了就是想坑人。
能坑著更好,坑不著……他問知暖:“先生,若是那些人反悔怎麼辦?”
知暖笑笑地看了他一眼:“反悔就反悔唄,橫豎你也想要,我們又不是買不起。”
懷安:……
他眼睛又紅了,想哭。
先生對他可真好。
微微哽咽了一下,他問:“您不覺得我不自量力嗎?”
知暖說:“不會。”她語氣很鄭重,“我覺得你很有志氣。”
她不會覺得他在異想天開,也不會嘲笑他的夢想,他想讀書,她就願意助他一臂之力。
到家後吃了點東西,陳家兄弟開始打包,其他東西都還行,包一包捆好放車上,她買的那些瓶瓶罐罐以及書簡都得重新包裝。
前者陳家兄弟擅長,後者,得知暖自己細心整理。
她叫上懷安幫忙,也沒急著做事,而是先將他喊到房裡,給了他一個金餅。
懷安拿著金餅都有些結巴了:“先,先生?”
知暖說:“拿著,不是要讀書嗎?這錢就當是我借你的,既有了決心,就全力以赴去試一試。”
村裡阿籮帶的小學堂,只能給人啟蒙,也只會給人啟蒙用,懷安想走科舉,得去鎮上的書院。
在此之前,他還得自己想辦法先啟蒙。
阿籮是教不了他的,少男少女,知暖不顧忌別的,也得替他們顧忌一下外面人的流言蜚語。
所以他得想辦法請老師。
懷安捏緊了手中的金餅,忍不住問:“您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知暖反問:“那你又是為何突然想讀書考科舉?”她說著笑了一下,“我是問你真正的理由。”
她臉上神情依舊平靜、和煦,看著他的眼裡有淡淡笑意,但懷安卻覺得,自己好像被她看穿了。
他頭髮微微發麻,心也是麻的,有種密密的顫慄感。
不是害怕,是……興奮。
沉默了會,他說:“我在書鋪裡說的也是真的,”他直視著她的眼睛,也直視著自己的內心,“我不想以後有事,只能等您來救,只能當您的拖累。但最大的原因是,我不要這一輩子都只能像狗一樣活著,任人欺,任人辱。”
“您知道我為什麼叫阿狗嗎?我阿孃說,賤名好養活,她還說,我這一生,若只能守死在湧泉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