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暖來過永安侯府好幾回,侯夫人的院子也到過幾次。
但是這是第一次她穿著女裝進來,也是第一回,侯夫人沒有見她,只派了她身邊最得用的僕婦出來和她說:“夫人歇下了還未醒,賀娘子且一邊先候著吧。”
當然,不是讓她舒舒服服地坐到偏房裡去候著,是在院子一角,跪著等候。
來前知暖就預料過幾種情況,這種也在她的預料之中,所以她很平靜地接受了,乖順跪去一邊。
侯夫人身邊的人都認識她,因此看她的目光頗有些複雜,但沒有人上前與她說一句話。
知暖也能理解,甚至她都能理解侯夫人的怒氣:我拿你當忘年交,照顧你,幫扶你,結果你卻坑了我家好大兒。
沒有立時打殺她,已經是侯夫人的修養好了。
就是跪著一動不動遠比她想象的難受,天氣又熱,沒一會,汗水就浸溼了她的衣背,額上汗珠滾滾落下。
頭昏眼花,膝蓋生疼。
這勾起了她不是太好的回憶,那時候她才穿越過來,心裡總想著回去,買她的人一要賣她她就作妖,於是捱打、罰跪成了家常便飯。
第一次被罰跪的時候,她曾發誓,她以後再也不跪。但事實證明,人為了活著,滑跪的速度比自己想象的快多了。
從昨晚到現在,她就沒吃什麼東西,醒來後更是一口水都沒喝過,飢渴放大了身體上的難受,知暖感覺自己好似隨時都要昏倒。
但她咬牙硬挺著。
她以為,那位世子爺多少對她還是應該在意的,得到訊息,他會很快趕回來。
事實上並沒有。
院子裡的人進進出出,上午去過別院的女孩子們不知道從哪玩了回來,嘰嘰喳喳說笑著從她身邊走過,無人在意她的存在。
她聽到屋內眾人說笑,永安侯夫人安慰未來的兒媳婦,她素來慈和的聲音依舊慈和:“現下心情可好些了?是我們不好,請你來玩,倒是照看不周,叫你看到了髒東西,你放心,回頭我讓瑜兒去給你賠罪。”
那女子聲音清冷雍容,淡淡地說:“您言重了,不過是一粒青灰而已,掃掃就好,倒是談不上什麼賠罪不賠罪。”
後面還說了什麼,知暖沒有聽。
她實在太難受了,眼前出現重重重影,光維持不倒就已經耗盡了她全部的心力。
她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膝蓋疼很早已麻木,模模糊糊,她聽到有人叫“世子”。
她沒有抬頭,也沒什麼反應,麻木地跪在那,汗水流入眼睛,浸得眼周四處生疼生疼。
永安侯世子進去後跟他阿孃說了什麼,她已經完全不關心,只知道有人來對她說“夫人要見你”時,她搖搖晃晃想站起來,手撐著地,還未反應過來人就暈了過去。
再醒來,她已經在一個陌生的環境。屋內裝飾十分雅緻,陳設和她在別院住的房子差不多,只是房屋看著更軒敞明麗一些。
外面有棵很大的桂花樹,樹冠如雲,遮得屋內很是陰涼。
她睡的應該是外間軟榻,窗戶半開著,倒也涼快。
就是膝蓋的地方像要斷了一樣,鑽心的疼。她動了動,發現自己被換了衣裳,膝蓋處也被上藥進行了包紮。
她正試著要坐起來,一個十四五歲穿著青色襦裙的小丫鬟提著食盒掀簾子走了進來。
“娘子醒了?”她長相一般,然眼睛很亮,笑起來唇邊還有個小酒窩。
大概是看出知暖眼裡的疑惑,她自我介紹說:“奴婢素瓷,是世子叫我來伺候您的。”她放下食盒,上前扶著她靠坐好,問,“我領了吃食,您這會要吃嗎?還是等會再吃?還是,您要喝點水嗎?”
是個話多的小丫頭。
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