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懷安比杜還笙要大一歲 ,兩家離得很近,紀家不限制孩子的社交,兩個孩子關係很好,幾乎天天都待在一起。
直到紀懷安七歲那年,他的父母帶著他一起出了國。
幾歲大點的孩子忘性很大,紀懷安剛走的時候,杜還笙總是跑到他家門口,蹲在石獅子旁邊看螞蟻。
一直等了半個多月,他都沒看見懷安哥哥從裡面出來。
爹孃告訴他懷安哥哥一家人都出國了,讓他別再去人家門口守著。
久而久之,他被青石巷的其他好玩的事物吸引,身邊也不缺玩伴,也漸漸忘記了紀懷安。
紀懷安抱著他,一點也沒嫌棄他身上沾著的泥點子。
腦袋被輕輕地摸了一下,杜還笙仰起臉,對著紀懷安傻樂。
紀懷安就沒看見過有誰能笑的這麼好看的,他在國外的那幾年,身邊都是金髮碧眼的同齡人。
因為骨子裡流的血液不一樣,他欣賞不來外國人的長相,只覺得他們個個長得都一樣。
杜還笙在外面瘋跑一天,渾身被太陽洗禮過。
柔軟乾燥的髮絲貼著紀懷安的脖頸,整個人都散發著一股被太陽曬過的植物根莖的清香。
紀懷安比他高,低著頭,把他鬆開一點,問:“你剛剛去哪裡玩了?”
杜還笙從他的懷裡退出去,臉上多了幾分遲來的羞澀。
他渾身都是髒兮兮的,泥巴結在衣服和鞋上,被太陽一曬就硬化了,怎麼都弄不乾淨。
杜還笙看著地面,眼睛瞅見紀懷安那雙油光鋥亮的小皮鞋。
真好看,真氣派。
“就去......”
捉蜻蜓踩水挖泥巴玩兒什麼的也太髒了,杜還笙抿著嘴巴說不出來了。
這個年紀的孩子已經有了羞恥心,杜還笙倒是還好,他之前在學校被同學笑話起外號叫他“杜小二”、“跑堂的”,他都覺得無所謂,甚至還能嗆回去,說他們連跑堂都不會,真沒用。
紀懷安等了一會兒,見他沒說話,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濃黑的眉毛皺起來,很老成的樣子。
杜還笙抬眼看他,見他擰著眉毛,一臉愁苦。
莫不是在國外被外國佬欺負了?
杜還笙來勁了,把人拉到屋簷底下的能遮陽的地方。
“懷安哥哥,你怎麼突然回來了,國外不好嗎?”
他讀了幾年書,知道了一個道理,就是說話要委婉,不能捅人心窩子。
他記得懷安哥哥以前很愛笑,從來不皺眉。
紀懷安的視線落在他兩條黑白分明的胳膊上。
杜還笙順著他的視線也看了下自己。
他今天穿了件背心,胳膊上露出來的印子很明顯,是被曬的,穿著背心也像穿了件短袖似的。
杜還笙抬手捂了捂,沒捂住,說了句:“不是泥,是曬的,我每天都洗澡。”
紀懷安笑了一下,好幾年沒這麼開心過,露出潔白的牙齒。
“你小時候我還以為你曬不黑。”他一邊說又抬手捏了一把還笙的臉頰。
杜還笙撓臉,他不知道自己以前會不會曬黑,只知道自己小時候總喜歡追在紀懷安屁股後面跑。
“哪有人曬不黑的。”杜還笙說。
青石巷裡開始飄著飯菜的香氣,各家各戶做的都不一樣,杜還笙還沒聞見屬於他家的。
杜還笙鼻子動了動,扭頭又問了一遍,語氣依舊是小心翼翼:“懷安哥哥,你怎麼回來了啊?”
縱使是在躲蔭,紀懷安也是站姿筆挺,並沒有像杜還笙那樣身體放鬆地靠在土牆上,這是從小規訓出來的習慣。
“想家了,就回來了。”
紀懷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