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的,知暖心情略有些複雜。
她本來以為,能拿到十個金餅已經是莫大的驚喜。
結果人還把馬和馬車都給她退了回來。
不是一輛,是兩輛!
陳牙人他們運酒過來,除了自家的車,還從鏢行也借了一輛。
如今都安然回來了。
而除了馬車,青姑還送了一堆東西,都是巨實用的:糧食、布匹、燻肉。
送馬車過來的人說:“主人說,幾位郎君受驚了,一點薄禮,權當給諸位壓驚。”
禮不算厚,但也不薄,最主要的是,青姑能想到這些,知暖既意外也有點感動。
忽然覺得她還挺接地氣挺有人情味的。
陳牙人等不太敢受,知暖揮揮手:“沒事,你們就收了吧,回去後幾人分一分。”
反正她債多了不愁,送就送唄,大不了她做事更用心些。
謝過大早上幫忙送東西過來的人,知暖也不拖沓,吃了早飯,騰出一輛車,帶著三人去街上大采購。
都是她原先定了要買的,雖然如今她回不去,但是東西還是可以先買著。
她要做蠟燭的各種油、香料、藥材,漂亮的陶陶罐罐,布料、綿花……路上見有書鋪,咬咬牙,進去買了五刀紙,十支筆、墨條若干,買的時候告訴懷安:“我原本答應孩子們,等學期小考,成績優異者請他們吃大餐。如今怕是回不去了,就每人發一套紙筆吧。”
硯她沒買,窮苦人家,不要那麼講究了,撿塊石頭鑿一鑿磨光了勉強當硯臺用。
特麼錢一到買這些東西的時候就發現特不經花。
而其實,比起紙筆,知暖更想買些書,可這時候造紙術不發達,印刷術也還沒有,書鋪裡賣的書很少,基本是竹簡類的,貴得要死不說,還都是《蒙學》、《千字文》這種知暖能默得出來的啟蒙書。
少數幾冊遊記、詩集啥的,感覺錢不大夠的情況下沒必要燒錢買。
她翻了幾卷,放下,正要說走,旁邊一直只看的懷安突然拿起她剛剛放回去的竹簡。
知暖看過去。
懷安紅著臉:“先生,我想買。”
他囁嚅著,慚愧還有些心虛:“您……您能借我錢嗎?我就買這一本。”
他拿的是《千字文》,知暖能默,但她沒有說自己能默,而是看著他,問:“為什麼突然想買書?我以為,你現在更想賺錢。”
懷安咬咬唇,約莫是太激動,也或者是太羞恥,他嘴唇微顫,過了好一會才說:“我想賺錢,可我也想好好識字讀書,以後參加科舉。”
他說:“先生,我不想以後再有什麼事,只能等你來救,只能讓你去欠別人的人情。”他握著拳頭,紅著眼睛,近乎宣誓一般地說,“我想當官。”
陳家兄弟這會不在,他們去旁邊買別的東西去了,這個點,書鋪裡沒什麼人,只有老掌櫃坐在門口的櫃檯邊烤著火昏昏欲睡。
環境安靜,懷安最後說出來的話不大聲卻清晰。
知暖還沒開口,他們身後卻驀地傳來“噗”“噗”的聲音。
怪腔怪調的男聲響起:“哎呦,這年頭,真是什麼腌臢人都想考科舉想當官家人。”
知暖和懷安回頭,見是三個二十來歲的年輕男子自外面走進來。
打先的頭戴金冠,身著錦衣,外罩件大毛披風,其餘兩個衣著普通,像是他的跟班。
三人臉上皆是毫不掩飾的謔笑。錦衣男子走近來,圍著知暖和懷安轉了幾個圈,不理懷安,手中收攏的摺扇抵住知暖的下巴,迫她抬起頭:“泥腿子大放厥詞說什麼要考科舉也便罷了,你又是什麼阿貓阿狗,也敢妄稱先生?”懷安被人恥笑本已羞惱,見他對自己敬重的先生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