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三日,知暖已歸心似箭。
他們到鎮上時已經很晚了,陳二郎想留他們在鎮上歇一宿,到天亮再回。
不過不管是知暖還是尹大夫婦都只想回家,沒辦法,僱主事大,陳二郎只好繼續憑著一盞小氣死風燈,摸黑送他們到湧泉村。
那會都已經半夜一兩點了,夜色深濃,看不到一點燈光。
陳二郎有尹家收留,知暖在進到村口後半途下了馬車,沿著自家單闢出來的路,深一腳淺一腳直接跑回了家。
阿籮還挺警醒的,她只喊了兩聲,小姑娘就醒了,高高興興跑來開門,結果燈光一照,是張完全陌生的醜臉。
阿籮嚇得,直接將燈砸到她臉上,要不是知暖反應快,鐵定得毀容。
阿籮見一砸不中,又迅速抄起門邊一根大木棍子敲過來。
知暖:……
頭上捱了一記,她才想起自己易了容的,忙一邊躲一邊喊:“哎哎,阿籮,是我,我變了點樣子的。”
怕她不信,她還換了下聲線,換成自己以前的聲音。
其實也差不多,只沒有刻意壓低放緩,聲音更細膩清靈一些罷了。
可不熟悉的人,也不可能知道那點差別。
阿籮呆了呆,總算停下手,輕輕叫了聲:“娘子?”
知暖:“是我。”
造孽,她頭頂挨的那一記著實不輕,伸手一摸,一個大腫包。
阿籮卻高興地撲過來:“娘子!阿兄!”
很好,幾日沒見,小姑娘也歡喜得忘乎所以了。
外面到底不安全,知暖摟著她螃蟹似的挪進院內,栓好門。
摸摸小丫頭睡得毛毛的小腦闊,她問:“受委屈了?”
怎麼感覺她特別黏人?
阿籮小動物似的在她身上蹭了蹭,這才放開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怕娘子不回來了。”
尤其是阿狗他們都回來後,阿籮那種擔心達到頂峰,哪怕別人告訴她她家阿兄只是有事隨後就回也無濟於事。
小姑娘這是童年陰影,她的不安全感,需要很長的時間去遺忘和修復,所以知暖沒說多話,只笑著捏了捏她的臉:“傻不傻?我怎麼會不回來?這可是我們的家。”
阿籮抹抹眼裡的淚,用力地嗯了一聲。
外面待了三天,知暖感覺自己已經醃入味了,岔開話題問:“有水嗎?我得好好洗一洗。”
阿籮忙說:“有的有的。”
她每日都有燒水等著的。
重新掌燈,小姑娘像只勤勞的小蜜蜂,給她拿衣服,幫她調熱水。
知暖在裡面洗澡的時候,她就站在外面和她說話。
問她這幾日怎麼過的,晚上怎麼沒叫人來陪。
阿籮說:“就餵雞餵牛餵馬、澆水、挖地道……”吧啦吧啦,聽起來還忙得很。
至於為什麼晚上不叫人陪,小姑娘壓低聲音,自覺很明白地說:“我們有秘密呀,萬一叫人看破如何是好?”
可其實她們最大也是唯一的秘密就在知暖身上,只要她身份不暴露,就沒什麼秘密可言。
只是小姑娘能有此覺悟挺好的,繼續保持。
狠狠洗了澡又洗了兩遍頭髮,知暖才總算活過來了。
那種輕鬆感,好似身上卸下了幾千斤重擔。
洗完了搬兩張長凳拼在屋簷下,她趴在上面一邊享受阿籮的幹發服務,一邊悠悠長嘆:“還是家裡好。”
兩回出門,兩回都差點撞上故人,知暖深深覺得,看什麼世界看世界,還是苟在狗窩裡最舒坦。
這輩子要是沒有戰爭,她哪都不去了,就穩穩地待在這,悠哉遊哉過她的小日子。
阿籮本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