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安一開始不敢要,他是幫她做事的,沒有送東西給她已是不該,怎麼好意思往家拿。
“一點菜秧子而已,不用那般糾結計較。”知暖喜歡識禮數的人,然人太有禮數了她也愁,於是開門見山,“往後我給你東西,你就拿著,放心,不會讓你白拿的。”
懷安這才不再推辭,跟著她走進堂屋,闆闆正正跽坐到她面前:“先生有什麼要我做的,只管吩咐。”
知暖看看他標標準準的坐姿,想到第一次見面時,他在里長家門外那一聲響亮的“我行我可以”,微微笑了笑。
這是個聰明的很會把握住機會的男孩子。
雖然他還小,但他身上好似有種與生俱來的智慧與直覺,能適時地抓住所有從他面前路過的機會。
希望他最終不要讓她失望。
想到這裡,知暖從身上取下一個素色的布荷包放到他面前,溫言道:“我有意在靠廚房那邊的院子裡建個草亭,但阿籮與我都忙,所以想將這事交由你來做,備料、請人皆由你負責,要花的銀錢我提前給你,多了無須退,少我也不會補。如何,敢接嗎?”
小孩子膽挺大,脆生生的一句:“敢!”
“呵!”知暖笑了一聲,看著他,“你一不看我給你多少銀錢,二不問我要建個什麼樣的草亭,張口便說敢……那我問你,如若我要建的草亭精而美,給你的銀錢又遠遠不夠,你打算如何做?自己拿錢貼補麼?”
懷安:……
小孩臉一下就紅了,撓撓頭:“我覺著您,您不會坑我。”
知暖收了笑意,一臉的冷漠:“那我就告訴你,今天我就坑你了。”說著,她從荷包裡取出一張紙,上面畫的有她要建的草亭的圖紙。
草亭畫的當然不太好看,但上面有些什麼還是一目瞭然。
自燈盞旁邊取了筆,她給草亭頂上添上瓦,“亭子頂不用草鋪,要用瓦,這邊屋簷要伸到廚房頂,這樣下雨我們也可以走到亭內觀雨還不用淋到雨。”
“以及,這個草亭是用來待客的,因此,亭內須得置一個這樣的石圓桌,再要幾方小圓凳。”她一邊說一邊唰唰往上畫,畫完了問,“你看明白了嗎?”
懷安硬著頭皮:“看明白了。”
知暖就又把荷包丟到他面前:“拿著這些銀錢,去做吧。”
懷安開啟來看了一眼,默了。
知暖故意問:“都說完了,還不走?”
懷安站起來,想跪,想起知暖先前說的不喜歡人跪他的話,僵在原地,好一會才哭喪著臉說:“我錯了,求先生饒我。”
知暖要建的草亭雖稱不上精而美,但亭頂要瓦,亭內還要特製的石圓桌,荷包裡統共才幾百錢,是怎麼也不可能做得到的。
知暖還明顯是不許他自己貼……就算他許,他也沒錢可貼呀。
想到這可能是他唯一能改變命運的機會,卻被他搞砸了,懷安控制不住紅了眼眶。
是他沒用,是他太自以為是,是他……
正埋怨得起勁,耳邊忽聽一個聲音說:“他已知錯,看在阿狸和阿牛素來乖巧的份上,阿兄就別惱他了。”
是在堂屋另一邊做針線活的阿籮看不過眼,主動出聲勸。
知暖暼一眼時機把握得恰好的小丫頭,唇角微勾,嘆道:“也罷,既是阿籮求情,我便給你一個機會,你告訴我,今日之事,你錯在哪?”
懷安收起傷心,努力思考了一會,才咬牙道:“我不該自以為是,不該輕言許諾。”
“還有嗎?”
他迷茫地睜大眼睛,不敢應聲。
知暖也不為難他,淡淡說出她的答案:“你最大的錯處,是不該輕信於人。”
“懷安,”她緩聲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