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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飄萍死了,死在他四十歲的那年春天。
這一年的春天,來得格外的晚,以至於四月份了天氣依舊寒冷。
圍觀的民眾哈著冷氣,怔怔的看著邵飄萍的遺體,不禁回想起了他的一生。
他出生秀才世家,父親是清末秀才,於家鄉辦社私塾。
他也從小就能背誦《史記》全文,打下了良好的文字功底。
父親告訴他:中華因何而落後?因為資訊!
西方列強為何而強大,因為他們資訊傳播得快。以後若是打仗了,資訊的傳播,會是讓戰局瞬息扭轉的關鍵!
在這個人人自危,又人人救國的時代,每個人選擇的道路都是不同的。
有人選擇武裝救國,有人選擇教育救國,有人選擇文字救國,還有人選擇思想救國……而邵飄萍選擇的是‘新聞救國’的道路。
他是一仙早期的絕對支持者,袁氏稱帝期間,白色恐怖籠罩全城,人心惶惶,卻依舊一道聲音公開揭開他的罪行,那是屬於邵飄萍的獨有聲音。
他創立《京報》,廣交好友,認識魯訊、鄧忠下等人,他們是同一戰壕的戰友。
正如他臨死前寫的那篇文章一樣:“我的一生既不是國民派,也不是無產派,我只是一個徹底的自由主義者,始終保持獨立的人格。”
……
很快,天幕中畫面一轉。
邵飄萍的死,很快傳到了無產派中。
這時候,李守長正走入農民中,親自教導農民的孩子何為無產,眼神帶著溫和。
可是身後很快傳來憤怒的聲音:“先生不好了,邵記者死了,國民派是打算把我們趕盡殺絕!”
“……”
然而,李守長並沒有出聲,依舊眼神溫和的教導著農民們的孩子。
“先生!”
見前者沒有反應,前來彙報訊息的人員不禁加重了聲音,又喊了一聲。
依舊是沒有反應。
一直等教導完,李守長才緩緩轉過身來。轉身的剎那,他愣住了。
守長先生的眼眶通紅通紅的,大片大片的血絲蔓延,還帶著溼潤。
可他沒有憤怒,只是繼續有條不紊的組織的革命,冷靜得可怕。
這一刻,所有人都沉默了,再也沒有任何聲音。
邵飄萍死了,他是革命中的一員,照理來說他的死,會激起派內絕大多數的人的憤怒,可是並沒有。
大家很憤怒,但是都很好地隱藏起來,因為憤怒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有這個精力,不如花點時間在革命上。
守長先生才是最清醒的那個人!
畫面一轉,吶喊的作者也收到了邵飄萍的死訊,他一言不發,只是握著筆,繼續埋頭寫作。
他同樣化悲痛為力量。
“我們不僅僅是文字之交,更是一個戰壕的戰友。”
“我們同時怒斥橫暴兇殘的軍閥官方,一同被納入緝捕的黑名單中。”
“你是‘飄萍一枝筆,抵過十萬軍’。”
“《京報》握一枝毛錐,與擁有幾十萬槍支之軍閥搏鬥。卓絕奮勇,只知有真理,有是非,而不知其它,不屈於最兇殘的軍閥之刀劍槍炮。大無畏之精神,安得不令全社會人士敬服!”
湘地,也收到了訊息。
青年只是感嘆:“這個時代,像這樣左右逢源的人已經很少啦……上至元帥、總務,下至僕役、百姓,都願意和他交朋友。”
天幕中,新的文字浮現。
【五月,內亂依舊。東北王率奉軍從津城直奔京城腹地。】
【國民派於兩廣開展會議,限制無產派在他們之中的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