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各朝的帝王們、王侯將相，聖賢詩人，更多的是黎民百姓，沒有一個出聲。
所有人眼裡都帶著悲傷。
黃興已經走了，現在，護國大將軍蔡鍔也要走了……
兩人僅僅相隔八天，像是約好了一般。
“好人不償命，惡人禍千年……自古都是如此。”
春秋亂世，孔子眼眶有些紅。
他這般低語著，聲音很輕，很輕，只有自己才能夠聽到。
他的學生們，子路也是靜靜望著天空中的畫面。
此時的畫面寂靜，只有大海的波濤洶湧，狠狠拍擊著岸邊，發出悶沉的巨響。
蔡鍔與他夫人潘惠英沿著海邊，靜靜走著，不知不覺，他們走到了礁石處。
這一刻，所有古人都清楚的看到，蔡鍔深邃的眼睛變得溼潤了，微微帶著一點紅。
遠遠地看到那塊大礁石後，蔡鍔心情非常激動。
他當即在海岸邊停下，並盤腿坐下。
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他都一直呆呆地望著翻滾在大海里的那塊大礁石。
潘惠英也不說話，只是靜靜陪著，陪著蔡鍔走過人生的最後一程。
許久，蔡鍔終於出聲，聲音喑啞：“知道這裡是哪兒嗎？”
蔡鍔得的是喉結癌，現在的他已經幾乎很難發聲了，可是他竟然艱難的，完整的，說完了一句話。
潘惠英有點動容，抹了一把眼淚，她說道：“那是你曾經與他們結盟的大礁石。”
他與黃興、宋教人、陳天華曾於東瀛的大礁石上結盟，談論國事，抒發理想。
往後的革命歲月裡，他們一直守望相助。
只可惜，陳天華、宋教人、黃興都已作古。
只剩他一人了。
潘惠英說完之後，蔡鍔的情緒突然變得有些許激動。
他用力抓了一把海灘邊的泥土，手指深深嵌了進去，聲音激動而深沉。
“警世疾呼的陳天華，他寫的《警世鐘》、《猛回頭》等，都是在宣傳革命思想！”
“是他指出‘只有反抗、奮鬥才是救國救民的道路’，這些充滿革命激情的文章，震撼和喚醒過多少愛國志士、投入救國圖強的戰鬥？”
“可是，目睹當時中國革命屢遭挫敗，他悲憤極了，決心用自己的死來震驚和喚醒自己的同胞，十一年前的十二月八日，他在這裡跳海自殺！”
聽到這，潘惠英震驚了。
她知道陳天華為革命蹈海自盡，卻不知，這裡就是他的殞命之地。
“壯志未酬身先死，滿腔熱血付東流！”
懷著滿腔不甘與悲憤，蔡鍔聲音低沉，熱淚開始流淌。
他的臉上，佈滿了不甘和痛苦。
“不止陳天華，黃興為了革命也做了極大的犧牲。”
“哪怕是身體不好了，每天也不閒著，多次革命多次失敗，還一直受排擠……”
說著說著，他的聲音哽咽了。
喉結癌讓他每說一句話，甚至每呼吸一口，喉嚨都會劇痛難忍。
他本不該說那麼多的，可是在聽到黃興死訊後，他忍不住，真的忍不住。
“黃興積勞成疾，走了，可他只有四十來歲啊！”
蔡鍔悲憤：“我希望黃兄能養好身體，再圖東山再起，為重建民國、振興中華出力，可是他……卻走得如此之早！”
潘惠英聽出來了，蔡鍔這是將革命的希望寄託在了黃興之上。
可是黃興卻英年早逝，她的心情，也跟著沉重起來。
低沉的聲音還在繼續。
“四人最後只剩我一人了，只剩下我一個人了，現在我也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