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菱尋回失散親人,從而博得王爺的另眼相看是理所應當之事,只是甄士隱在他落魄時多有救濟,然而他明知道香菱是甄士隱的女兒,依舊視若無睹,此舉實乃忘恩負義。
忘恩負義的行為,傻子才會昭告天下。
若是明言,恐在王爺面前失了印象,於己身不利,可若是不據實相告,辦不了這差事,恐惹王爺不喜,壞了前程。
簡而言之,是福是禍,皆在自己的一念之間。
思慮再三,賈雨村神色一正,輕聲問道:“王爺,香菱小姐眉心中是否有一顆米粒大小的一點胭脂痣?”
水溶聞言眉頭一挑,凝眸看向恭敬的賈雨村,眼神中閃過一抹異色,他的本意是打算表明自己對香菱的寵愛,讓賈雨村重視此事,可沒想到賈雨村居然主動詢問起來,瞧這態度,是打算坦言相告了。
而且這賈雨村知曉他對香菱的態度,堂堂一個四品府尹居然喊一個婢女做小姐,這見風使舵的本事,當真是發揮的淋漓盡致。
點了點頭,水溶神色湛然,笑道:“沒錯,香菱眉心中確有一粒大小的一點胭脂痣,聽香菱說,自她懂事起便有,想來是從胎裡帶的,賈府尹可從此處下手查尋。”
香菱本就生的風流,眉心處的胭脂痣更是讓她增添了幾分妖媚之感,算是點睛之筆,每每讓香菱侍奉的時候,水溶都忍不住的撫摸,有些讓人愛不釋手。
賈雨村心知肚明,並不感到意外,恭聲道:“王爺,香菱小姐應是原籍姑蘇,原名甄英蓮,為甄家甄士隱獨女,三歲那年元宵,在看社火花燈時因家奴看護不當而被騙子拐走,至今尚未尋回。
當初下官剖案後,得知香菱小姐眉心中有一粒胭脂痣,曾懷疑香菱小姐便是甄家小姐,只是當時薛家早已帶人上京,下官無從辯證,也就不了了之。”
面對這份機遇,賈雨村還是選擇牢牢握緊,但其中的話述頗有講究,推出甄士隱的同時,也表明此事尚未辯證,不是他忘恩負義。
七分真,三分假,這話才不會讓人懷疑。
水溶聞言心下不覺好笑,也明白賈雨村有將自己摘出去的意思,不過他也不在乎,知曉甄士隱也就已然足夠。
“哦,這甄士隱現在何處?”
水溶表現出驚訝的神色,順勢詢問起來。
賈雨村聞言神色黯然幾許,輕嘆一聲道:“王爺,士隱兄是下官的好友,丟了愛女後,家裡又著火,一應家業全然被焚燒殆盡,無奈之下只能投奔到岳父處,只是士隱兄的岳父又是一個勢利眼,受盡白眼之下,士隱兄看破了紅塵,最後在兩個仙人的指引下一道出家了。
下官雖有猜測香菱小姐是甄家小姐,但甄家已然窮困落寞,即便尋回香菱小姐也是吃苦,薛家富裕,香菱小姐受了柺子這幾年折磨,萬不能再受苦了,若能聚合了,倒是件美事,故而並未求證。”
水溶聞言默然不語,賈雨村一派悲天憫人的模樣,打著為香菱著想的幌子,說到底還是要將自己摘出去,淡化他忘恩負義之舉。
不過甄士隱的事情,水溶倒是印象不深,畢竟這種一筆帶過的人物,水溶怎會記得清楚,倒是沒想到出家去了。
仔細想想,這是一個老年版的賈寶玉,遇到挫折便逃避出家,合了他的名字,有事是真的隱。
賈雨村見水溶默然不語,還以為是心有不滿,便補充道:“王爺,士隱兄雖然出家,但其還有家人在,其夫人甄封氏現下投靠在孃家,時而遣人詢問下官愛女的下落,若是王爺有心,下官可請人來一趟,想來甄夫人定然欣然而來。”
水溶既是答應了香菱替其尋找親生父母,自然不會食言,聽得賈雨村的建議,心中計較片刻,清聲道:“本王不日便會去金陵,那就請甄封氏去金陵會見,至於甄士隱,遣個人去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