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一張繡榻,榻下襬著滾腳凳,床頭設一小几,上置一哥窯定瓶,壁間懸一山水畫,窗下案上設著筆硯,一旁書架上放著滿滿的書。
眼下此情此景,怎麼說呢,這兒不就是一間書房,那裡像個小姐的繡房。
黛玉雖是咬著雪梨,可是同在屋內的,怎能對水溶視若無睹的,見其目光打量著屋內的擺設,心中亦有所動。
似她這般的,在旁人眼中大抵也就是不合規矩了,姐夫亦是如此想的吧!
思及此處,黛玉便沒什麼胃口,偏了偏螓首,提著繡帕擦了擦粉唇,輕聲道:“好了,感覺順了許多。”
紫鵑聞言便勸道:“姑娘,你才吃了幾口,哪裡就能順下來。”
水溶目光瞧了瞧紫鵑端著的瓷碗,其內估摸著還剩一半,的確是沒吃幾口,這說感覺順了的,誰會相信,畢竟這冰糖燉雪梨又不是什麼什麼精華靈液。
只是辛苦熬了一盅,眼下卻沒吃上幾口,還真不知讓水溶說什麼好。
紫鵑勸了幾句,見黛玉不願的,只能嘆氣收拾起來。
見此情形,水溶並未相勸,畢竟也沒指望一盅冰糖雪梨能夠緩解黛玉的咳嗽,最為主要的還是要等張友士過來診治才是。
不過眼下同在一屋,總不能幾人乾瞪眼的,於是水溶閒聊道:“妹妹的屋子裝扮的頗為雅緻,倒是與常人不同。”
寶釵屋裡那兒不擺器物,色調單一,仿若雪洞一般,而黛玉這要不是有那縈繞著女兒氣息的繡榻,那就是一間書房了,只能說不愧是紅樓雙殊,品味與眾不同。
黛玉聞言抬著清澈的柳眸望向少年,其內盈盈有流光溢動,手兒攥了攥錦帕,低聲回道:“原也不講什麼雅緻,只是我喜歡看些書,故而讓三丫頭拾掇了一些擺在架上,閒時便看看。”
水溶瞧著黛玉低眉垂眼,頗有些拘謹的,心中也是有數,黛玉是個不願意麻煩別人的人,這暫住王府的,以黛玉的性格絕不會如此勞煩三丫頭,即便是喜好讀書,撿幾本也就罷了,何至於擺一書架,這在水溶看來,估摸著是三丫頭曉得黛玉的喜好,故而才會多搬了些書籍。
至於黛玉言說是她所求,應是將事情攬在自個,省得憑白讓三丫頭落了埋怨,心是好心,只是讓水溶心裡有些許異樣,好似他是個斤斤計較之人。
笑了笑,水溶語氣略顯打趣道:“古人言:“腹有詩書氣自華”,妹妹言行舉止不俗,原是讀書讀出來的,我書房裡也有不少書籍,妹妹若是不嫌棄,也可去唸念,以妹妹的聰慧,說不得日後出個才女。”
多讀書養才氣,言行舉止間就能瞧出一二,黛玉喜好讀書,身上自然會有書卷氣,話得體圓潤,時時盡顯高貴典雅,仿若一陣清風拂來,給人一種寧靜的感覺。
不光是黛玉,元春、探春、迎春幾位妹妹身上亦是如此,而可卿雖也念過書,但身上卻無多大的書卷氣,更多的反而是嫵媚多嬌,至於那些個丫鬟,俏皮可愛的方顯為真。
黛玉聞言,柳眸微亮的望向少年,輕聲問道:“姐夫覺著女兒家讀書是好事?”
爺們的主業是“輔國治民”,女兒家的主業是“針黹紡織”,似這些作詩寫字等事,原不是她們份內之事,對於她們這些女兒家們,上學的目的僅僅是學好琴棋書畫,精通女紅,到了年紀之後尋得良人,嫁夫隨夫就好,還做什麼才女。
黛玉雖不理世俗,但並非不明世俗。
水溶聞言瞭然,封建時代對於女兒輕學的思想實屬正常,所謂“無才便是德”,才能什麼的無關重要。
沉吟一聲,水溶開口道:“讀書首在於明德、知禮,有何不可讀的。”
水溶可沒有什麼對女人輕學的思想,反而是贊同她們讀書,旁的不說,就說自個身邊的幾個丫鬟,哪個沒讓她們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