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女官攙扶著回了長樂苑,靜靜的等候迎親的隊伍。
太子妃冠服沉重,一趟走下來,楚妗只覺得脖子痠痛,她端坐在大紅色喜床上,手指緊緊攥在一起,掌心滿是冷汗。
不知等候了多久,外面傳來爆竹聲,夾雜著禮樂聲,喧鬧不已。
門外的丫鬟壓低聲音,但是楚妗仍能聽到其中的激動。
楚妗心下一跳,下意識握了握手,她便知道,顧沉宴來了。
她眼睫微顫,心底忽然湧上緊張與茫然,她微垂著眼,心底暗道,她要嫁人了,要嫁給這天底下最尊貴的男子,自此以後,她不再是楚妗,她會成為這個世界上最尊貴的女子,入主中宮,垂範天下。
她腦海裡閃過過往的點點滴滴,她本該灰暗的人生彷彿就是因為他的闖入,而變得明亮起來。
女官望了一眼桌上的沙漏,俯身上前道:“太子妃,時辰到了,您該去前院了。”
楚妗頭上頂著沉重的太子妃鳳冠,背脊挺直,聞言只是微微頷首。
女官弓著身,小心翼翼地將楚妗扶起來,楚妗步伐緩慢,踏著穩重的步伐,迎著溫暖和煦的陽光,一步步踏出了長樂苑。
外面傳來敲敲打打的禮樂聲,女官攙扶著楚妗往前院走去,一路上,丫鬟皆跪在地上,恭聲道:“太子妃萬福!”
楚妗一路行來,那些或善意或不善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忽然油然而生一絲真實感。
那些人恭敬的喊聲,讓她終於明白了自己的身份,太子妃。
距離前院越近,前院的動靜就越發清晰,楚妗甚至能夠聽到眾人朝著顧沉宴行禮的聲音。
楚江濤今日穿著最正式的朝服,他見到顧沉宴,得先向太子下跪行禮,然後才聽到禮官在一旁高聲唱喝道:“皇太子奉制行親迎禮。”
楚江濤站起身,躬身立在顧沉宴身後,跟著顧沉宴與眾位禮官走完了整個流程。
楚妗從側門進入,隔著八折雲母屏風,靜靜的等候顧沉宴,雲母屏風並未完全阻隔視線,楚妗能夠模模糊糊的看到另一旁的顧沉宴,俊朗風儀,氣勢沉沉。
終於,最後那個悠長的聲音唱道:“禮畢!”
顧沉宴視線從屏風上收回來,戀戀不捨的覷了一眼屏風後身姿綽約的影子,到底是按照流程,先行出門。
待到顧沉宴的身影消失在大門口,丫鬟才將雲母屏風撤下去,女官引著楚妗跟上顧沉宴的步伐。
定國公府的大門外停著一駕鳳鸞車駕,紅紗掩映,精緻奢華。
女官小心翼翼地扶著楚妗上了車,隨即一聲高喝:“起!”
車駕緩緩移動起來。
太子大婚向來是城中的焦點,京城寬闊的街道上擠滿了圍觀的百姓,議論紛紛。
迎親禮完成以後,車駕緩緩駛入午門,午門外皇太子和太子妃需要下轎走路。
宮人降轎入宮,楚妗手心一緊,車轎外明明熱鬧不已,可是楚妗仍是聽清楚了顧沉宴沉穩的腳步聲,一聲聲,像是踩在她的心頭,讓她無端期待。
顧沉宴上前,輕輕地揭開簾子,沉暗的空間內霎時間被人帶入一道光,楚妗下意識抬起眼,明亮耀眼的陽光,帶著溫暖,灑進了她的眼底。
楚妗第一次見這般盛裝的顧沉宴,他一襲玄色太子禮服,廣袖上鑲著金邊,陽光下流光溢彩,他頭上的九旒冠帶著玉白色的珠簾,輕輕晃動,楚妗一眼便對上了他深邃而冷沉的眼眸。
楚妗的心忽然像是小鹿亂撞一般,激烈的跳動起來。
陽光這般熱烈,奪目得讓她生出了一絲恍惚,彷彿他們回到了三月微暖的午後,顧沉宴斜斜躺在花枝繁茂的桃花樹上,慵懶地俯眼望著她,言笑晏晏,帶著春日的光與暖,那般強勢地闖入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