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孃,你喝口水。”張魚倒了一杯熱水遞了過去。
床上的女人身體很虛弱,連嘴唇都是發白的。
她緩緩接過水杯,臉上是憂心:
“魚仔啊,你阿公和阿婆,現在怎樣了?”
張魚低下了頭,不忍說話。
“唉……”女人嘆了一口氣,說道:“撐得過……這周麼?”
張魚憋著淚水,搖了搖頭。
“也好,也好……走在我前面,免得他們二老,白頭人送黑頭人。”她自嘲地笑了笑,說道:“我這一頭白髮的,也不好意思叫黑頭人了……”
張魚的眼中充盈著發亮的淚光。
“魚仔啊。”女人摸了摸張魚的臉,說道:“阿孃,沒什麼本事,比你差得遠了。但是啊,有些話,我還是想留給你……”
“……”
張魚憋著一口氣,點了點頭。
“我們窮,我們命苦,這都是沒得選的。”女人坐了起來,中氣好像足了些:“但是,像你阿爸以前說的,命苦沒得選,但怎麼活著,怎麼做人,我們是有得揀的。”
“我……”
“所以,我們活一天,就要對得住自己的良心。寧願死,都應該要對得住自己的良心。”
她的臉上雖滿是病容,但神情卻堅定萬分。
良久,她自己笑了笑,說道:“魚仔,你別笑話我……這些話,從我們這些人口中說出來,怕是要讓人笑掉大牙的,我啊,也是跟你死去的阿爸學的。”她的眼神裡充滿了對過往的懷惜:“你阿爸啊,一直到死,都是這麼做的。”
張魚雙眼通紅,看著床上的母親,一口氣吐出,淚水嘩嘩地往下流,他將頭埋到女人的床鋪上,口中喃喃道:
“阿孃,對不住,我……我是混蛋,我是混蛋!”
女人神情一愣,剛要開口。
只聽得門咯吱一下被推開,順著街燈,走進來一個人。
“如果你這都是混蛋,那這個世界,就沒有好人了。”
……
月光,照著一個小露臺。
這裡與街上其他的地方不同,出乎意料的乾淨。
兩個少年人,坐在窗簷之上。
張魚的小圓頭暗暗發亮,他緩緩轉過頭來,臉上是無比的震驚。
“隆師兄,你……你講真的?”
隆正桐抬頭看著月光,點了點頭。
“那種地方……我,我們闖得進去?”
隆正桐沒有回應,說道:
“你只需要答我,去,還是不去。”
張魚聽得這話,根本沒有半分猶豫,他從窗簷中跳了下來,乾脆利落地抬起頭來,說道:
“去,當然去。”
隆正桐看了他一眼,說道:
“雖然這句話有點多餘,但我再還是要再講一次,要賭命的。”
“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