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哦。它太皮太粘人了,還沒有成年,最近老是過度熱情……」她尷尬地解釋,手並在身前,看起來侷促。
聞斯峘淡然擺擺手,表示沒關係。
但臉上手上被舔得全是口水,他覺得難受,開口問:「你家有水嗎?我想沖洗一下。」
「哦哦,你跟我來。」女孩牽住狗,把他帶進自家院子。
光是前院已經十分空曠,大概能停下四五輛車,也夠打籃球羽毛球。
要去她家得登上一條好長的樓梯。
估計他父親家裡也是相似格局。
聞斯峘心裡驚訝,但沒流露出少見多怪的樣子。
洗手池和水龍頭就在樓梯側下方,離門不遠。
在他沖洗的過程中,機械門又自動關起來,女孩回了家裡,狗還扔在院中。
聞斯峘洗好臉,出不去門,只好和那狗大眼瞪小眼。
狗狗朝他狂搖小尾巴,是隻金毛,眼神中透出清澈的愚蠢。
過了一會兒,女孩回來了,把紙巾遞給他擦水。
又拆開手裡的包裝袋,遞到他面前:「請你吃棉花糖。」
聞斯峘的確餓了,猶豫片刻,往袋子裡伸了手。
女孩重新撿起牽引繩,用橡皮大小的遙控器開了門,和他一起朝外走。
「你是李承逸的同學?」她問道。
聞斯峘想,該怎麼解釋自己坐在別人家門口地上這件事,含糊其辭地「嗯嗯」兩聲。
「他們家好像出門了,你要一直坐在這裡等他嗎?」
聞斯峘已經極速想出個絕佳理由:「我拿錯了他的練習冊給他送回來,我們週末要做這個作業。」
「哦——」女孩信了,「可是他們經常雙休日要回外公外婆家住,萬一今天已經走了,你等不到他們。」
聞斯峘琢磨著,「外公外婆」,是「那個女人」的爸爸媽媽吧。
見他不接話,女孩接著問:「你要不要去我家等?這裡樹多,還有秋蚊子呢。」
「不不不,」聞斯峘把頭搖得像撥浪鼓,「我等不到就算了,一會兒就走。」
她捲起袖子,從自己手腕褪下一個黃色手環:「給你,防蚊子的。」
聞斯峘見她手上串了十來個,塑膠質感,想必不是什麼昂貴的東西,便沒有推辭:「謝謝。」
他一邊往手上戴,一邊回憶剛才看見那一串,她好像是把防蚊手環當裝飾手鐲用的,有意思。
這時,他才想起抬起眼,用飄忽的眼神打量對方。
夜色中借著昏暗的路燈暖光。
她長了一張屬於夏天的臉,荷花開完,花瓣掉落,蓮蓬裡結出蓮子,清甜鮮嫩,後調又有一點點涼與澀。
更多的,就不敢盯著看了。
這個女孩奶聲奶氣,但說話有條理:「我去遛狗,一小時回來,如果我回來你還沒有等到他們,那你可以把練習冊給我,我幫你轉交。」
聞斯峘點著頭,已經開始盤算得在她回來之前離開,否則拿什麼給她。
女孩抓了四個棉花糖把自己嘴塞滿,然後把袋子裡剩下的給他,口齒含糊道:「這個也留給你吧。」
聞斯峘對她最深刻的印象,是她說話時一雙大眼睛始終直視別人的坦然。
平時他接觸較多的異性是兩個姐姐,她們和自己有相似缺點,
習慣回避他人的目光,性格也不那麼陽光開朗,懂事,專注,不太想引起別人關注,存在感越低越好。
女孩去遛狗之後,他又坐回車庫對面的路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