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掛掉電話,「智囊團」們又是一場激烈討論,分析對面是什麼意圖、對面無心說出的哪句話透露了什麼資訊。
「政府共管帳戶是我絕對不能接受的。」聞家昌站起來叉著腰,「歸根結底還要我出錢,我出的錢為什麼要打給政府。我只能接受錢到我們自己帳、然後驗資。」
寧好情緒穩定:「他們態度很強硬,不接受驗資。他們態度這麼強硬應該是因為金越同意了共管帳戶。」
「狗日的工作組,肯定把方案透給他們了!」聞家昌憤憤不平,「不過你從來沒給工作組透過利潤吧?」
寧好搖頭:「金越弄不明白的,他們看到方案只會覺得『那我們也能幹』,卻不想幹下去怎麼賺。」
財務總笑道:「金越是不是沒搞清狀況?破產後債務打折這對我們是最有利的,他們沒我們這麼重的債務,他們幹還要繼續往裡砸大錢,幹完了收入先還債。」
合約總:「就是跟我們對著幹吧。一方面破產不簽字,一方面跟工作組面前賣乖。先把我們擠走,以後再在法院那邊下功夫。這個債務怎麼處理,要看法院怎麼判。」
鄭工說:「不可能是意氣用事,估計就是想先淘汰我們出局。是個人都知道活在自己手裡幹,才能把控住到底賺了多少,失去了控制權分多分少就成了別人說了算。」
聞家昌大手一揮:「那我們也可以這麼幹,泰和城不是回了兩千萬房款嗎?先幹起來把金越擠了。」
「不不不爸爸,」寧好扔開筆記本從沙發上跳起來,「你先別急啊,我們休息一會兒。」
寧好沖他使眼色,示意借一步說話。
兩人把一屋子高管和小耳朵李路雲晾在客廳,單獨去了院子裡的陽光房。
李路雲只能從外看著兩人擺手比劃幹著急,氣呼呼跑二樓去找李承逸抱怨:「大下午天都沒黑你在床上癱著幹嘛啊?去跟他們一起討論策劃啊。」
李承逸掀起眼皮一睨,不耐煩道:「這個東西不知道他們幹嘛瞎起勁,工程給不給你繼續幹要看政府的態度,我又左右不了政府的態度。最後無非是兩個結果,不給我們幹,我們賣賣地還債;給我們幹,我再去弄點錢繼續投入幹完。關鍵還是找錢,我作為公司老板不就是幹這個的?跟著底下人咋咋呼呼幹嘛?天天瞎分析,能分析出什麼?」
李路雲覺得他說得有道理,可實在直覺不安。
現在聞家昌把寧好帶在身邊教,寧好的意見也對他舉足輕重,那底下的頭頭腦腦什麼都找寧好請示,有疑問和她商量。
到底誰才是公司老板?
不過很快她自我安慰道,寧好這個身份相當於很多企業的職業經理人,公司實際控制人是把控人脈、業務源和資金來源的。
與此同時,聞斯峘有自己的一點兒疑惑。
今天回來早,聽見他們討論的關鍵詞,都是把金越放在對立面。誰也不知道,寧好和金越建工的安靖宇私交那麼好。
他站在臥室外的露臺,看見寧好和聞家昌單獨進了陽光房。
金色反光在頂棚的金屬邊緣跳躍,白遮光布擋了他的視線,看不見裡面。
就連一點微表情線索也沒有,只能靠猜,現在的局面是寧好和安靖宇串通好了做局給聞家昌?還是寧好已經拿穩公司控制權,開始給老熟人擺烏龍陣?
無論是哪一種,他都能理解寧好。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他只怕寧好不夠心狠手辣。
陽光房裡,
寧好給聞家昌交底:「我不打算跟金越爭。他們要搶就讓他們搶去。」
「哈啊?」聞家昌忍不住撓了撓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