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把夢境化為現實。
陳靜醒來後,卻沒有忘記那個血色的夢境,她甚至清晰的記得夢境裡的每一個細節。這個夢境遠比那一次次沒有盡頭的家暴,更讓她絕望。心裡有個聲音告訴她,如果再這樣下去,終有一天,夢境會變成現實。
時至今日,她的人生已經毀了大半,兒子的將來是她唯一的希望和寄託。只要兒子能夠有更好的生活,她可以活在泥濘裡,活在沼澤裡,活在暗無天日的噩夢裡,可是一直以來她忘了一件事,活在那些可怕噩夢裡的人永遠不止她一個,她的兒子也正在被這些噩夢吞噬。
也許有一天,他會變成跟張智一樣的人,也許有一天,他會跟夢裡一樣失控殺死那個帶給他噩夢的人,無論哪一種,他都終將變為她所痛恨的施暴者。
這不該是她兒子的未來。
噩夢可怕的衝擊,讓陳靜不禁在這一刻捫心自問,她所有的自以為是的承受和犧牲,值得嗎?對嗎?真的都是為了兒子好嗎?
她不抵抗,是因為她擔心無法爭奪到兒子的撫養權,一旦她離開張家,所有的暴力都會被施加到兒子頭上,張智也確實這樣威脅過她。
她不抵抗,是因為她的父母總是以死相逼,他們生怕她就離開了張智這顆搖錢樹,再不能為弟弟謀來更好的職位和前途。
她不抵抗,是因為她怕自己離開張太太這個身份,無法在社會上謀生。她做了整整八年的家庭主婦,她沒有文化,沒有一技之長,她不知道離開了張智,她該如何過活。
她不得不承認,她所有的不抵抗,固然有為兒子考慮的成分,但更多的,卻源於她自己的自卑,她的懦弱,乃至她最不願意承認的,她的虛榮。
她不能在這樣下去了,她不能在毀掉自己之後,再毀掉兒子。
漫漫長夜終將結束,不知不覺天將破曉。
天一亮,陳靜悄悄跟張騰說了一會兒話以後,就趁著所有人不注意報了警,並聯絡上了一個早前多次接觸的律師。這一次,不論她的父母怎麼以死相逼,不論張智如何苦苦哀求保證,不論張智的父母如何放低姿態,她都彷彿吃了秤砣鐵了心要跟張智離婚。
張智不是第一次打她,她也不是第一次生出離婚的念頭,早在她一而再再而三被張智‘修理’時,她就偷偷找過律師諮詢離婚事宜,並在律師的建議下,偷偷保留了許多她被家暴的證據。
而這一次,被家暴不僅僅是她,還有她兒子。這對她爭奪兒子的撫養權、乃至財產分割都非常有利。
長久以來,張智已經習慣了在家裡說一不二,習慣了陳靜對他的逆來順受,當陳靜聯絡的律師拿著離婚協議找到他時,他憤怒得幾乎難以自制,他甚至覺得陳靜背叛了他。他堂堂名校畢業生,長得不醜,能力出眾,深得老闆信重,他甚至放棄了大城市的工作機會,回到q縣這個麼巴掌大的地方工作,為了誰?
為了陳靜。
他喜歡她,從初中開始就一直喜歡她,大學畢業以後,他不顧所有人的勸阻娶了僅僅高中畢業的陳靜,面對她父母的刁難,他也默默忍下,這些年一直努力打拼,混到了公司的副總,他讓陳靜住進了別墅,開上小車,更不斷幫扶她孃家,他不知道給她孃家那個不成器的弟弟擦過多少次屁股,現在還把他弄進了非凡地產上班,他究竟有那點對不起陳靜?
可陳靜現在竟然要跟他離婚。不過就是打了幾頓罷了,他母親比她挨的打只多不少,手腳都被打斷過,現在不也跟他父親過得好好的?陳靜她憑什麼要離婚?憑什麼敢離婚?
張智不願意陳靜脫離自己的控制,他更不甘心自己辛辛苦苦掙下的家財被陳靜分走,他想了各種各樣的辦法試圖挽回陳靜,但是陳靜把離婚事宜全權委託給律師處理後,她就帶著兒子躲了。無論是張智還是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