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允渾身不自在,他無法面對這樣的唐協亭。眼神瞟向辦公桌對面的人,身子骨硬朗,畢竟是打出弘社地盤的人,身材保養的也很好,頭髮不知什麼時候白好多,他居然從未仔細看過他。
唐協亭與溫至臻是兩種氣質,他不苟言笑,表情總是很兇。可唐允知道他這位老豆一輩子只愛過一個女人,自有一腔柔情在,可惜窮仔戀上富家女的故事落到現實,不必戲曲裡和美,只有互相耽誤幾十年,佳偶熬成衰偶。
他半天才講出一句話,以為算是安慰唐協亭,“什麼生基福地,她作心裡安慰而已,你也信。”
唐協亭立刻冷眼飛他,“痴仔,又講衰話!”
最後還不忘提點唐允。
“那扇新屏風如何?”
“勁!”敷衍至極,他居然誇一扇屏風勁。
唐協亭不在意,“你馬子送來的,討好我這個家公。”
“你好難搞,黑臉總把她嚇到。”
“你知我事事依你阿媽,如今也不算反感她。要她進家門,你先交她幾件差事,算作投名狀,我無話可講。”
所謂的差事當然不是弘雋的乾淨公差。
唐允收斂神色,敷衍應承。
溫謙良離港前一天,多次打給蘇綺。那時她猶豫不決,接聽前一秒還在想:他是否會約她出去見最後一面?
她也想親眼確定他左腿的傷情狀況。
沒想到溫謙良絲毫沒有見她的意思,蘇綺心裡並不是滋味。
接聽的那一秒,好像太久沒有溝通,彼此都很陌生。
溫謙良先講:“pearl,終於肯理我?”
“我不知道當時撞你左腿。”她不想的。
“我不怪你,腿很快就會痊癒,安然無虞。”
蘇綺放下心,“那你今後多加註意。”
“多謝。”他好禮貌,禮貌總是與冷淡牽扯不清。“你早就知情,對不對?”
“嗯。”
他問不出口,問不出口自己父親的死是否與她有關,或者說他更害怕聽到真實答案。
“pearl,我承認自己動過邪惡念頭,爹地實實在在鑄成大錯,溫家虧欠你好多,還不起。”
她釋然了,不是對仇恨釋然,也不是對溫家釋然,只是對溫謙良釋然。
她就算不相信溫謙良,也應該相信蘇寶珍,她的childe能壞到哪裡去?沒有人盡善盡美,childe一生只錯那一次,但罪不至死。
“childe,如果可以重新來過……”
“pearl,我不會再回香港了。”
他為她提供與重新來過可以相媲美的解決方式:“我再邀請一次,你願意一起離開嗎?”
她沉默,決定顯而易見。
溫謙良嘆氣,“意料之中,你還是放不下。所以我幫你聘請一位幫手,當然,下個月開始需要你付錢他酬勞。”
“billie你是否記得?瓊華的生意交由他負責。去年年尾我幫你把公司賬戶移到海外,比香港安全,你隨時都可以聯絡billie查證,只要別拖扣工資,他就是好好紳士一枚。”
billie,馮港生,溫謙良老友,蘇綺僅僅打過幾次照面,沒想到有朝一日會成為他的boss。
他還有心思與她打趣,蘇綺心不在焉地笑。
她說:“多謝。”
溫謙良說:“你要做大事,怎麼能缺錢。”
“骨灰安放在北角一棟唐樓裡的私人龕場,名叫靜安堂。那棟唐樓我本想轉到瓊華名下,顧慮到一些突發情況,還是放在我手裡。”
所謂的突發情況,即蘇綺敗露,她明白。
“如果你成功,我把整棟樓送給你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