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邀請她做女伴,自然都被拒絕,他便獨自前往——溫家繼承人不得不參與社交。
她也算孤高自許,道不同不相為謀。除開那麼兩叄次禁不住溫謙良百般懇請與祈求,此外再沒有參加過任何屬於他們那個階層的舞會。
後來她考入港大學習法律,終於擺脫所謂的貴族女中,有了不一樣的人生——以及南山那幢小樓。
趁爹地媽咪外出度假,她搪塞住寶珊,能夠偷偷留宿一整晚。第二天吃到childe親手做的西式早餐,再不能更幸福。花生醬塗在對方的嘴角臉頰,打鬧之間又吻在一起,浪漫到不真切。
夢中沒有一絲一毫美好的回憶,爹地媽咪度假返港有沒有帶手信、childe送她回家時車裡放的是張國榮哪首歌、寶珊是否又藉機敲竹槓要禮物,一切都是未知。
永遠未知。
夢裡折磨著重複那些名媛單單打打,身體剛剛癒合,心靈又飽受重擊。
她還是砧板上的肉,放置太久已經風乾,流出暗紅色的血水,令人作嘔的一地殘局,支離破碎。
床頭櫃上的電話鈴聲一遍又一遍響起,蘇綺猛地睜開眼,被子外面的手臂冰涼,攥拳的掌心發汗,後背同樣溼淋淋的,幾縷髮絲黏在額間。
拿起話筒時,話筒也被汗水沾溼,觸感很差。
“誰?”蘇綺問,聲音寫滿恍惚感。
“我。”是唐允。
他又一次做了她黑暗中的燈塔,好奇怪的緣分。
“什麼事?”
“沒事不能打給你?”
蘇綺否定。
唐允說:“你就當差佬查牌。”
“我沒有做違法勾當。”
她聽到他在笑,又聽到車子行駛、車窗降下才有的風聲,總以為唐允此時在香港。
他說:“遵紀守法你講話抖什麼?”
蘇綺靠在床頭抱住膝蓋,“不要你管。”
“發噩夢對不對?凌晨兩點鐘,我一通電話打過來救你,心裡已經感動到哭泣。”
蘇綺顧左右而言他,“幾時回香港?”
唐允又在笑,她聽得出車子已經停下,搞不清楚他為何深夜還在外面。
“你總是這樣,只有怕的時候才知道需要我,沒良心又養不熟的狼崽。”
她沉默,唐允繼續說:“我現在在維港,你來見我?”
蘇綺只覺得瞬間渾身汗得更嚴重,迷糊中心驚肉跳。
“……維港?”
“逗你的,我在外灘。”
“外灘?”
“上海外灘。”
又突然答她那個問題,“還要幾天,你老實些。”
剛剛的噩夢消耗她太多精力,眼下躺下蜷縮在被窩裡,不顧滿身黏膩的汗,聽著唐允那頭傳來的江水綿延聲,睏意再度席捲。
“我好睏。”
“那你睡。”
不記得唐允幾時收線,後半夜於闃靜之中安眠,耳蝸始終迴盪著那縷聲音,想象得到波濤起伏,是她記憶中的維港。
蘇綺接連叄天與溫謙良會面。
第叄天的傍晚,溫謙良親自下廚,不太嫻熟地完成一份惠靈頓牛排,蘇綺食慾缺缺,講不出口她好像已經沒那麼鐘意這道菜。
原來人都是在變的。
飯後就在餐廳旁的調理臺,蘇綺準備簽署那份公司轉讓協議書。
她語氣肯定:“childe,我不打算走。”
溫謙良無奈地笑,放下酒杯,紳士地幫她把筆帽摘下,遞過筆身。
“不管你走不走,公司是要給你的,daddy不知情,這些你可以放心。”
蘇綺落筆,生硬地寫下“蘇綺”二字,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