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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過了好一會兒,他一寸一分的鬆開手指,輕輕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臉。
阿誰的臉上一片冰涼,卻沒有淚。
他的手慢慢從她的臉上收了回來,很快引燃火摺子,在地上死人的身上搜了一遍,四處略一張望,並未發現有更多人埋伏,便提起玄鐵網中的三人,往來路快步而回。
他認路的本事極好,在伸手難見五指的樹林之中疾走,居然也沒受到多少阻礙,未過多時便回到方才的篝火之旁。
然而篝火旁只有篝火。
忽明忽暗的微弱火苗在幾欲成灰的木炭上跳動,那旁邊原本應該等候的人蹤影不見,杳然無聲。
唐儷辭將手裡的三人放下,四周一片寂靜,唯有樹葉之聲,方圓十丈之內沒有絲毫活物的聲息。
他犯了個錯誤。
他該讓手裡這兩個礙手礙腳的女人去死,然後帶著柳眼上少林寺。
這樣才能快刀斬亂麻,讓玉箜篌顧此失彼,儘快解決風流店的事。
但他卻沒有。
森林中的夜風冰寒,篝火明滅,燃不起多少暖意,柳眼和瑟琳以及鳳鳳,顯然在他離開的時候落入了敵人手中。
調虎離山。
他看破了,但沒有做任何決定,接著順從柳眼的安排去找人,再接著顯而易見……柳眼按照他人生的常態做了個錯誤的決定。
他垂眼看著那堆篝火,慢慢的坐了下來,雪白的衣袖就放在炭火邊,死而未僵的火苗靜靜地竄上了他的衣袖,在衣角靜靜地燃燒。
帶走柳眼和瑟琳的人不知是哪路背景,若是玉箜篌的人,顯而易見便是阻攔自己前往少林寺見普珠。他很清醒的想……如果玉箜篌能派得出人手來這裡劫人,阻攔自己上山,那麼在這之前他就應該勸普珠離開少林寺,讓自己即時能放棄人質,上了少林寺也沒有結果。但此時江湖上對他恨之入骨的人太多了,他無法判斷敵人來自哪一方,他得罪了太多的人,人們以正義之名恨他,以除惡之名圍剿他,他以為他不在乎……
或者說,不久之前,他不在乎。
但最近……有一些東西在他身上支離破碎,有另一些東西離他而去,他帶著微笑面對每一個人,試圖讓自己和從前一樣,他甚至努力做到了絕大部分。
不過他支離破碎的靈魂渴望安靜,渴求著靜止,它需要時間和角落色厲內荏的舔傷,它已經被他燒成了灰,再有風吹草動,或許它就什麼都不剩了。
他想……也許什麼都不剩,其實也沒什麼不好。
那心魔成狂的一夜之後,成百上千人的畏懼和敬仰再無法讓他滿足,而任何一個人的一點惡意都可以讓他千瘡百孔。
火焰在他衣角靜靜地熄滅。
阿誰三人還在網中昏迷不醒。
唐儷辭安靜的坐了好一會兒,終於眨了眨眼睛,轉過頭來看著地上三人。
那張黑色的大網仍然緊緊地將三人捆在一起,他雙指拈住鐵絲一扯,這黑網紋絲不動,並非凡品。突然間“啪”的一聲,一物從阿誰身上竄出,狠狠的咬住他的手腕。
蛇?他手腕一翻,將那一尺來長的小毒蛇震死,丟到一邊。區區蛇毒自然不能置他死命,在這一瞬間唐儷辭明白——劫走柳眼和瑟琳的人如果和這佈下玄鐵網陷阱的人乃是同夥,那並不是玉箜篌的人馬。
因為玉箜篌早就知道蛇毒毒不死唐儷辭。
而地上這三個人必然是都中了蛇毒的,他冷眼看著地上的毒蛇,那蛇呈現一種古怪的草青色,蛇頭極大,這是一種他未曾見過的毒蛇,必是絕毒。
阿誰的臉色早已泛青,更不用說更早中毒的玉團兒和馬叔。但這若是一種快速致命的劇毒,這三人也早就沒了性命,不可能拖到現在,這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