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鈺掃了下方一眼,淡淡道:“講。”
御史大夫楚子文躬身行禮,一臉嚴肅道:“陛下,嶺川府水患愈發嚴重,自七月末汛期開始,已經持續了一月有餘。沿河堤壩年久失修,受大雨沖刷,面對河水暴漲,根本無能為力。如今嶺川府內,幾乎成了一片汪洋,百姓慘遭滅頂之災。還請陛下速速決斷,救民於水火之中。”
話音落下,整個太極殿內頓時一片譁然,竊竊私語聲此起彼伏。
“我等只知道嶺川府暴雨連連,卻不想竟發生如此水患!”
“災情這般嚴重,嶺川府知府是幹什麼吃的,為何隱瞞不報?”
“還有,若不是堤壩被洪水沖毀,水患又怎會如此嚴重?年久失修?看來工部也需要好好整飭整飭了!”
見整個殿內你一言我一語,亂糟糟的快變成了菜市場,趙鈺眉頭微皺,拿眼神示意高力士。
高力士會意,將手中拂塵向下一甩。
“啪!”
只聽得一聲炸響,將大殿內的噪雜聲盡數壓下。
高力士望著大殿中的眾人,尖聲道:
“肅靜!”
太極殿之內瞬間安靜了下來。
“楚卿,你繼續說。”
御史大夫楚子文聞言,繼續稟道:“陛下,微臣以為,當務之急是安撫災民,以防民變。更有甚者,如果流民中有人與那齊國相勾連,整個東部沿海恐將陷入動盪之中。”
趙鈺聞言,忍不住點了點頭。
嶺川府位於大楚東南部,毗鄰靖海和寧江二府,而與這兩府一江之隔的,便是明宗時期被齊國奪取的江北三府。
民變不可怕,可怕的是齊國出兵渡江,與嶺川府民變遙相呼應。
若真到那個時候,靖海寧江二府危矣!
“臣,懇請陛下開倉濟民,同時讓相鄰各府各縣盡全力收納災民,絕不能讓災民演變成民變。”
刑部尚書鍾毅也出列奏道。
他話音剛落,殿內便響起一聲冷哼來。
“哼!鍾尚書,開倉放糧,倒是說的輕巧!”
戶部尚書馬辛夷站出來,臉色陰沉道:
“且不說那是數萬災民,就算周遭府縣糧倉裡的所有存糧全都運到嶺川府,也是杯水車薪,根本就填不飽這麼多張嘴!
更何況,諸位莫要忘了,前兩年雖是豐年,但近年來,滇國在西南一直虎視眈眈,我朝大軍不得不重兵集結於此,這數萬大軍人吃馬嚼,邊軍糧草不足。太后曾頒下懿旨,著令戶部將近三分之一的存糧調運到西南,以作軍糧。
京都府幾大糧倉剩餘的存糧,如今也只能勉強供應京都府以及周圍府縣的運轉。
如果真按照鍾尚書所言,開倉放糧,那麼那些災民會不會餓死不得而知,但這京都府數十萬百姓,以及你我諸臣僚,陛下,卻是要餓死了!”
龍椅之上,趙鈺望著戶部尚書馬辛夷和刑部尚書鍾毅、御史大夫楚子文兩人唇槍舌劍,一雙眸子漸漸眯了起來。
這三人之間的交鋒,實際上是背後輔國大將軍和宣德太后的交鋒,哪怕是大行皇帝在位時,這樣的場景也是司空見慣。
但今日,趙鈺卻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意味。
以往只是簡單的言語交鋒,但今日,甚至連保皇派的楚子文也參與了進來,沒看到幾個回合下來,那馬尚書的鬢角卻是冒出了絲絲冷汗。
“馬尚書,本官且問你,大行皇帝在時,我大楚也不是沒發生過旱澇大災,但那時戶部開倉放糧,可是說放就放,不打一絲折扣的。怎麼這才短短几年,戶部連開倉賑災的存糧都不夠了?”
御史大夫楚子文冷笑問道。
“你……姓楚的,你這是血口噴人,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