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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易辭洲早早地醒來了。
側目一看,身邊的位置已經空了,卻留有一塊淺淺的印跡。
已經凝固,卻又有身體的餘溫,他眼前刺眼一怔,看著床鋪上那個印跡,不由地伸手撫了撫。
他都快忘了,這個女人的第一次,是他的。
那個時候,他連跟她做|愛都是逢場作戲。
換句話說,只為完成老爺子佈置的任務。
她躺在他身下輕輕顫抖的時候,他聽到的是一聲聲溫情的“易辭洲”。
可是現在,聽不到了。
不過也好,聽一個耳朵聾掉的女人在懷裡呻|吟,真是煎熬。
易辭洲揉了揉太陽穴,疲憊地輕嘆了一口氣。
過了一會兒,浴室傳來沖水的聲音,舒晚從浴室不緊不慢地走出來,見他醒了,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不好意思,弄髒了,我已經打過電話了,一會兒會有人來換床單。”
易辭洲掀被起身,漠不關心地“嗯”了一聲。
他走到桌邊喝了口水,捏著眉心道:“什麼時候醒的?”
“沒多久。”舒晚坐在床邊,穿上寬鬆的睡袍,“怎麼了?”
“沒事,就是問問。”易辭洲捧著水杯,回頭看了她一眼,蹙眉躊躇片刻,又繼續道:“我記得你以前都是喜歡睡懶覺的。”
結婚前的那段戀愛,她都是喜歡賴在他懷裡睡懶覺的。
只是那個時候,她還不知道他根本就不喜歡她,也不知道他娶她,不過是為了迎合老爺子。
舒晚笑笑,側目睃他,淡淡道:“是啊,你也說了是以前。”
易辭洲聞言,心口不禁輕輕顫了一下,像是有什麼東西鉗夾住了他的動脈,慢慢讓他血流靜止直至窒息。
他抵了抵下頜,將水杯置在桌上,然後走到衣架邊,從西裝外套的口袋裡拿出兩張票,語氣平淡,“今天陪我去一個地方。”
票面上,是沉浸式梵高藝術展的照片。
他說著,深吸一口氣,正準備轉身把其中一張票遞給她,就聽身後漫不經心地說:“好。”
他手中一頓,攥緊了票,回頭道:“你也不問問去哪?”
舒晚聳了聳肩,無所謂道:“去哪都一樣,你去哪我就去哪,乖乖聽話,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
“……”
聞言,易辭洲不是滋味地咬了咬唇角,他煩躁地將票塞回口袋,沉聲道:“乖乖聽話?問題是你聽得見嗎?”
他說完,看也不看她,徑直走進浴室,然後“砰”地一聲關上門,連回話的機會都沒給她。
吃過早飯,舒晚就跟著易辭洲出了酒店。
壓抑了幾天,呼吸著新鮮的清晨空氣,她根本沒管司機往哪開,只心不在焉地看著窗外,等到了藝術展的門口,她都渾然不知。
車子穩穩停下,舒晚卻連頭都沒偏,眼中空洞地發著呆。
易辭洲看了她一眼,捏了捏眉心,道:“到了。”
然而舒晚依然在走神,彷彿沒有聽見。
他皺了皺眉,不禁去看她的耳朵,見她戴了助聽器,又重複了一遍,“到了。”
舒晚這才回過神來。
她轉過頭,正要開口,餘光就透過車窗戶,瞥見易辭洲身後那副巨大的立式梵高宣傳畫。
她愣了幾秒,回想起剛才他手裡拿捏的那兩張票,狐疑問道:“你來看這個?”
易辭洲點頭道:“看到以前同學發了朋友圈,覺得不錯。現在正好在蒙特利爾開展,來看看。”
坦白講,他才懶得看這些花花綠綠線條模糊的畫展,但說得卻是從容不迫,就像自己真的想來看似的。
舒晚沒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