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茶香四溢。
易宏義聞著香氣,不覺心曠神怡,他輕嗤一聲道:“不怪你怨恨我那麼多年,咱們祖孫倆今日開門見山,說說你媽媽吧……”
易辭洲抵著下頜道:“逝者已逝,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易宏義皺了皺眉,“你是我的親孫子,這不會變。但我還是要重申一遍,你媽媽的死,與我無關。”
易辭洲雙眸微凝,眼中火光閃過,他處變不驚地盯著棋盤,一步一步騰挪著,說道:“爺爺,與不與您有關不重要,重要的是拜您所賜,讓我從小沒了母親。”
一旁,茶藝師捏起壺蓋,輕輕拂去飄在水面上的泡沫,又將茶水倒入茶盅,再依次倒進茶盞。
茶味更加濃郁。
易宏義側目端起一盞茶,淡定道:“我相信你也知道,你媽媽當年,是她自己選擇回老家的……”
易辭洲看著熱氣騰騰的茶盞,並未伸手,他扯了扯嘴角,硬聲問道:“爺爺,您有試過從小寄人籬下、看人臉色度日嗎?”
易宏義忽地怔住,舉棋不定。
易辭洲冷眼相視,垂眸又下一子,“爺爺,您有感受過親眼看著自己的母親葬身火海、卻無能為力的絕望嗎?”
易宏義依然怔目看著棋盤,久不落子。
易辭洲將最後一粒黑子放下,對面已成死局。
“爺爺,有些事情不用說清楚,因為您沒經歷過,所以不明白。”
他說完,站起身來,恭恭敬敬頷了頷首,便轉身出了書房。
易宏義手中的棋子依然高懸不落。
一旁,茶也涼了。
屋外,舒晚正漫無目的地走在花園籬牆外的路邊。
曾經這裡有個小水池,夏天的時候就會開啟噴泉,曾經因為跟自己的耳朵置氣,將助聽器扔了進去。
也是就在那天,她遇到了易辭洲。
然而不知道什麼時候起,這個小水池就被移走了,改成了一個不大不小的花壇,種滿了尖刺入骨的薔薇。
她一抬眼,恰巧就看到了正在侍弄這些薔薇的嚴芷。
二人打了個照面,舒晚稍稍一愣,在嚴芷淡漠寡言的目光中,微微抿抿唇,禮貌道:“母親。”
她從來沒有喊過母親,這是第一次。
嚴芷手中一頓,面不改色地看了她一眼,平靜道:“看來他都告訴你了?”
舒晚點點頭,從容道:“他不是易辭洲。”
“他不是。”嚴芷依然平靜溫和地看著她,“可他卻在我身邊待得最久。”
舒晚蹙眉不解。
嚴芷低頭繼續給薔薇澆水,“他十二歲的時候被送去美國,我是他的監護人。那個時候,我剛剛失去孩子,每天看到他,都是一種煎熬。”
聽到她說失去孩子,舒晚心口微微顫疼,壓低了聲音道:“我一直以為,他是我小時候見過的那個易辭洲。”
嚴芷詫異:“你見過辭洲?”
舒晚垂眼點頭,苦澀地一笑,“小時候跟爸爸來過這裡,見過一次,一直記到現在。”
嚴芷微怔。
二人良久不語。
忽地,嚴芷拿出手機,翻了好一會兒,才找到一張照片,遞給她看。
舒晚接過,只一眼,就愣在了那。
照片裡,正是那個曾經見過的陽光男孩,他懷抱一隻白色的狗,t恤微溼、球鞋沾泥,坐在草地上笑得開心。
本該是個向著朝陽蓬勃的男人,卻不幸早逝。
舒晚咬了咬下唇,問道:“他怎麼走的?”
嚴芷放下灑水壺,撥弄了一下枝丫,緩緩道:“十三歲生日那天,因為一些事情跟他爺爺大吵了一架,他性格懦弱,頂不住老爺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