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內。
兩人一夜未眠,對坐而談。
林弦把玩著手中一物,此物通體純金之色,鑲黑邊,刻有神秘符文,似是一面銅鏡,倒映著林弦憂愁的面容。
“這就是‘‘昊陽鏡’?”
“不錯。”李擎蒼站起身來,揹負雙手,在房間中踱步,“當初柳宗主邀我在幽月灣見面之時,便欲以此物治療柳菱砂的玄陰之體。”
林弦沉吟了片刻,道:“真的來不及了嗎?”
他看著床榻上陷入沉睡的柳菱砂,後者的面色又灰白了幾分。
“玄陰體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昊陽鏡有純陽之力,可吸收日之精華,但是想要治好柳菱砂的玄陰體,須得在極陽之地才會有效果,南域中,只有幽月灣符合條件,還得是正午陽光最盛之時。”
如此苛刻的條件!
若是當初沒有在滄幽河邊發生那些事情,說不定她已經好了,想到此處,林弦隱隱有些自責。
“我們現在再去呢?”
李擎蒼輕笑一聲,道:“林弦兄弟說笑了,此處離幽月灣何止千里,即便以我的速度日夜兼程,恐怕也得半月有餘,柳菱砂現在的狀態,最多不過能撐三天,即便我們趕到了,她也已經沒救了。”
“當務之急,先得讓她恢復記憶,她不配合的情況下,就算仙人在世,也救不了她。”李擎蒼繼續說著,“你留在這裡照顧她吧。”
他推門而出,房間陷入了沉寂。
林弦坐在床榻邊,看著柳菱砂平靜的面容,心中酸澀,回憶起她的所作所為,林弦尤為理解,出生之時,母親便已離世,知道自己最多活不過二十,便率性而為,內心深處的善良從懂事那一刻開始,恐怕就被她深埋心中。
世人面前的柳菱砂,不過是她一直偽裝出來的假樣罷了,她從未為真正的自己而活過。
“何必呢?”林弦苦笑一聲。
他微弱的聲音似乎驚醒了沉睡中的柳菱砂,眼皮動了動,睜開了眸子,此刻離得近,依舊如初見時一般,恍如漆黑夜空一般深邃的雙眸。
“你到底想做什麼?”她的聲音有氣無力。
“帶你回家。”
“你不必找諸多借口了,我現在已經無家可歸了,若是圖我身體的話,你...儘管來吧,我不會反抗的。”
她漆黑的眸子加上灰白無血色的面容,說出此話時,淒涼之意,很難不惹人心疼憐惜。
林弦自知,她本無意說出此話,當下不由得站起身來,不再看她,他想起了當初尹凡告訴過他,若是想救柳菱砂,可用合歡之法,同為男人,心照不宣,林弦沒有多問,也沒再談論那個話題。
他心中五味雜陳,搖了搖頭,不敢再想。
“你的東西,還給你。”
柳菱砂臉色微變,看著林弦遞過來的髮簪,眼神有些閃爍,眼前少年似乎真與她內心所想不一樣,她伸手接過,緊緊捏在掌心之中。
桌上的茶水早已涼透,林弦倒了一杯,一飲而盡,涼意順著咽喉直入腹部,神智方才清醒了一些。
“當初在滄幽河底,你曾告訴我,將你留在那裡自生自滅,早知如今你會變成這個樣子,就不該將你從水屍鬼口中救下來。”林弦心中有些怒氣,“難道你一點也不記得了嗎,洞中那幾天,我治療你腿上的傷口,將你從錘死邊緣拯救回來,這些你都沒有印象嗎?”
林弦滔滔不絕,將那些日子的經歷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柳菱砂撩起裙襬,看著腿上依稀殘留的傷痕,她腦中一片空白,但眼神卻清澈了一些,似乎對林弦的話信了三分。
“就算你想不起來這些,你總該記得你的父母,記得你鎮南宗少主的身份。”
林弦忽然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