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點點頭,沒有拒絕,還算客觀地說了自己的觀點,「這是一場悲劇,我多年來的閨蜜現在依舊躺在病房裡,這次重傷對她來說完全是無妄之災,而孟梓珺卻在警局扯皮推脫,甚至威脅警方,毫無畏懼,她的乖張釀成悲劇只是表象,背後有更深層次的原因,不搞清楚,不暴露出來,還會有更多的孟梓珺,還會有更大的悲劇發生……」
「我知道您的意思,但我想問,你不害怕嗎?」記者看了一眼唐瑤的肚子,「您現在是個準媽媽,而且據我瞭解背後也無有力的支援,您不怕被打擊報復嗎?」
唐瑤笑了笑,「一個趴在泥地裡的人,是不會怕摔倒的!」
然後她仰頭的那一瞬間,看見了宋子言,他倚著車站在醫院門前的花壇旁,手裡夾著煙,只剩下了半根,人更瘦了,只單單站在那裡,就讓唐瑤覺得難過。
記者還在窮追不捨地問她問題,可是她已經沒有心情回答了。
整個人都翻騰著,像是被海浪送卷挾著送上半空的魚,不僅僅是害怕,還有窒息般的難受。
宋子言最後掐了煙走過來,用手臂格開人群,「抱歉,她需要休息!」他的聲音帶著暮秋的寒意,清冷地讓人打戰,女記者讓開了身,似乎被宋子言的氣勢所攝,愣了有幾秒才反應過來,連忙說了句,「抱歉!」
宋子言只輕輕點了下頭,然後拉著唐瑤走了。
他握著唐瑤的手腕,高高大大的身影替她遮住人群,帶著她穿過各式各樣的機器和人海,然後把她塞進了車裡。
他握的不緊,唐瑤本來可以甩開他的,可是她沒有。
她愣住了,只一路看著宋子言,任由他帶著她有過這人群和喧囂,彷彿這是一段通往仙境的路,她不敢出聲,怕驚擾了神靈。
直到坐上車的時候,她才反應過來,可她已經來不及逃了,其實又能逃到哪裡去,她就在應城,她鬧騰出來這樣大的動靜,宋子言遲早要知道的。
「孩子是我的,對吧?」宋子言的聲音有些低沉,雖是疑問句,語氣卻是篤定的。
他扭過頭看著她的眼睛,「正面回答我,唐瑤!」
唐瑤不敢去看他,但是她也不願意說謊,她從來不是一個會圓謊的人,所以很少說謊話,更何況對方是宋子言。
她點了點頭,說,「是!」
她停頓了片刻,有一瞬間她想把選擇權交付到他手裡,讓他來決定他們未來的命運,是生是死,是一起還是分開,要他選擇。
可最後她還是退縮了,怕他為難,於是又補充了句,「本來想打掉的,畢竟我們已經分手了,可是最後還是留下來了,因為我很想要一個孩子,所以……抱歉,不過你不用太在意,我不會要你負責的。」
宋子言的眼神剎那間變得猩紅凌厲,「唐瑤,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我說你不用太在意……」
宋子言忽然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表情是猙獰的,但是沒有用力,他只是滿眼受傷地說,「唐瑤,你怎麼這麼殘忍?」
窗外風沙沙地吹著樹葉,車窗外嘈雜地如同街市,似乎有了新的急救病人,救護車的聲音悽厲地劃破長空,往人耳朵裡鑽,帶著讓人恐懼害怕的氣息。
在這一片混亂當中,唐瑤傾身過去,抱了抱宋子言的腦袋,她說,「我幾天整日想,我們之間到底是誰錯了,我想不明白,也想不通,我不知道到底該怎麼做。生命那麼脆弱,一不小心就沒了,鄭晴幾次進手術室,我守在外頭,睜著眼一動不敢動,害怕突然有一刻一個活生生的人從我生命離開。我有的東西很少,能留住的更少,宋子言,我不想失去你,可我不知道怎麼做才是對的,你說我對你殘忍,我對我自己又何嘗不是殘忍,你父母和我母親的恩怨從我母親死後就註定化不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