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很多年前幻想的那樣,一個小小的家,醒來就能看見他,時光慢慢地走,一不小心就白頭。
可是那麼美,終究只能是場夢,太美的東西,總是留不住的。
或許是老天嫉妒她曾擁有過那樣的幸福,所以才要把宋子言奪走。
她走到廚房,從他手裡接過餐盤和筷子,擺到餐桌上去,她呼吸都很輕,害怕這短暫的溫馨,很快就會消散,她害怕。
在餐桌前坐下,猛地抬頭,就看見對面桌子上擺放的相框,裡面他戴著學士帽,抿唇輕笑。
他也看見了,歪著頭,靜靜地看了眼,然後很快又恢復了手上的動作,把白粥盛在白瓷小碗裡,遞給她,「小心燙。」
他的聲音真好聽,以前唐瑤就喜歡他的聲音,像是大提琴掃過心尖,帶著微微的顫。
她接過碗,低聲說謝謝,他的手卻順勢貼在她的額頭,是溫熱的,帶著細微的電流,讓她渾身都顫抖了下,腦子裡嗡嗡地叫著。
記憶彷彿回到很多年前的夏天,那年很嚴重,應城雖然沒有發現幾例病人,可依舊人心惶惶,那年宋子言的爸爸去北京出差,全城隔離,回不來,費姨遭受歹徒報復,下班的時候被人□□棍,全身多處骨折,差點斷氣,宋子言守在手術室外,緊張,焦慮,嘴唇都是乾裂的。
唐瑤陪在他身邊,他坐在椅子上,情緒很差,忽然歪著身子抱住了她,把頭埋在了她的頸窩,他的呼吸就在耳後,她渾身像是過電了一樣,細微地顫抖著。
很多年後,她還是會回憶起那個夏天,他頭一次那麼脆弱,趴在她的頸窩,喃喃自語,「怎麼辦?」
她摸了摸他的臉,輕聲說,「一定會好的。」
而現在,他對她說,「很快就好了,記得多喝水。」
像哄小孩子那樣,輕聲地說,很快就好了。
她忽然有點兒想笑,可是笑不出來,愣愣地看著他,看著他熟悉的眉目,耳朵裡是他熟悉的聲音,她叫了聲,「宋子言……」
他目光盯著她,做疑問狀,她又叫了聲,「宋子言!」
他輕聲地「嗯」了聲,問她,「怎麼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問他,「你怎麼沒有在醫院?」明明想了很多,說出口的,卻是這樣無關痛癢的話。
他坐下來,不甚在意地回了句,「待會兒就回去了。」
唐瑤「哦」了聲,有很多話在腦海里輾轉,卻不知道怎麼開口,這場景太過溫柔,她怕一開口,什麼都沒了。
就讓這一切再停留一會兒,就一小會兒。
她不再說話,用勺子慢慢地喝粥,他也垂著頭,慢條斯理地吃飯,兩個人靜默著,時光被拉的無限長。
可是一切都會有終點,就像每一段動聽的旋律,每一部扣人心絃的電影,再不捨,都是要結局的,一頓飯終於吃完,她才想起來,「你什麼時候學會做飯的?」
他說,「在德國,那邊的飯吃不慣,就開始嘗試自己做。」
唐瑤點點頭,那段記憶,她不曾參與,自然無從知道。
她收拾碗筷端去廚房,宋子言跟過來,開了洗理臺的水龍頭,跟她說,「我來吧!你去把藥吃了。」
她高大的身子貼著她的背站著,體溫隔著薄薄的襯衣傳過來,帶著唐瑤熟悉的溫度。
唐瑤是很怕冷的,應城的冬天又是徹骨的寒,她手腳總是冰涼冰涼的,以前暖氣供應不足,都是他握著她的手幫她暖著,有時候放在懷裡,她會故意放在他的肚子上,他從小鍛鍊,肌肉結實,第一次摸的時候,根本無意,最後臉紅心跳,倒是他調笑她,「怎麼?」
後來被他逗得徹底沒羞沒臊,手涼了就放在他身上暖,脖子,手上,肚子,懷裡,他像個移動小火爐,是她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