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當這位紫衣少女不解世事,多半不知他在江淮的名聲,卻不料她道,“原來是黃賢先生,無怪如此。”林逋頗為意外,“姑娘是哪位先生的高徒?”他是大里黃賢村人,自幼離家漫遊,友人戲稱“黃賢先生”。
“我……”紫衣少女欲言又止,“我姓鍾,雙名春髻。”她卻不說她師父究竟是誰。林逋微笑道,“姓鍾,姑娘不是漢族?”鍾春髻幽幽的道,“我不知道,師父從來不說我身世。”林逋道,“在閩南大山之中,有畲族人多以鍾、藍為姓。”鍾春髻呆呆的出了會神,搖了搖頭,“我什麼也不知道,這世上的事我懂得的很少。”能知曉“黃縣先生”,她的來歷必定不凡,卻為何如此失魂落魄?林逋越發奇怪,突地想起一事,“鍾姑娘和方才前面那輛黑色馬車可是同路?”鍾春髻微微一怔,“黑色馬車?”她恍恍忽忽,雖然剛才黑色馬車從她身邊經過,她卻視而不見,此時竟然想不起來。林逋道,“那輛馬車行蹤奇特,我怕坐的便是盜賊。”言下他將那馬車的古怪行徑細訴了一遍。鍾春髻聽在耳中,心中一片茫然,若是從前,她早已拔劍而起,尋那馬車去了,但自從在飄零眉苑刺了唐儷辭一針,逃出山谷之後,她便始終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數日前沒了盤纏,竟在路邊隨意劫了一戶人家的金銀,又過了兩三天她才想到不知那戶人家存下這點銀子可有急用?但她非但劫了,又已順手花去,要還也無從談起。此時聽林逋說到“盜賊”,她滿心怔忡,不知自己之所作所為,究竟算不算他口中的“盜賊”?她現在究竟是個好人、還是壞人?
林逋見她神色古怪,只道她聽見盜賊心中害怕,便有些後悔提及那黑色馬車,正各自發呆之際,突然山林深處傳來一聲尖叫,是女子的聲音。林逋吃了一驚,鍾春髻聞聲一躍上馬,微微一頓,將林逋提了起來放在身後,一提馬韁兩人同騎往尖叫聲發出之處而去。林逋未及反應人已在馬上,大出意料之外,這位嬌美柔弱的少女竟有如此大的力氣。
梅花兒俊蹄狂奔,不過片刻已到剛才發出尖叫之處,但人到之後,鍾春髻全身大震,卻是呆在當場,一動不動。林逋自馬上翻身下來,只見眼前一票紅衣人將一位黑衣蒙面女子團團圍住,一輛黑色馬車翻到破碎在地,車伕已然身首異處,而高高的樹梢上有一人一手攀住樹枝,懸在空中飄飄蕩蕩,地下紅衣人各持刀劍,正待一擁而上將這兩人亂刀砍死。林逋眼見如此情形,臉色蒼白,有人屍橫就地,如此慘烈的情景是他平生僅見,要如何是好?是轉身就逃、還是衝上前去,徒勞無益的陪死?
那一手懸在樹上的人露出半截手臂,蓋面的黑帽在風中飄拂,那露出的半截手臂雪白細膩,帶著一種說不出的妖魅蠱惑之意,這人不就是……不就是那日樹林之中給她一瓶毒藥、要她針刺唐儷辭的那個人麼?那日針刺唐儷辭之後,她反覆細想,自然明白這人教她針刺唐儷辭絕非出於好意,而是借她之手除去勁敵。鍾春髻面如死灰,手按劍柄,這人受人追殺,她要如何是好?
紅衣人包圍住的那個黑衣女子手中持著一柄長刀,長刀飛舞,她一刀刀砍向身周紅衣人,奈何武功太差,絲毫不是對方敵手,落敗受傷只是轉眼間事。鍾春髻呆呆的看著這場面,顯然那黑衣人身受重傷,否則豈會讓如此一群三角貓的角色欺負到如此地步?只要她不救、只要她不出手相救,這兩人不消片刻就屍橫在地,而她——而她針刺唐儷辭的事、她那自私醜陋的心事就再也沒人知道——
“當”的一聲,那黑衣蒙面女子長刀落地,紅衣人一腳將她踢翻在地,就待當場刺死。而有人已爬上樹去,一刀刀砍向黑衣人攀住的那根樹枝。眼見此景,鍾春髻一咬牙,手腕一翻,劍光直奔身側與她一同前來的林逋。林逋渾然沒有想到會有如此一劍,“撲”的一聲長劍貫胸而入,震驚詫異的回過頭來,只見與他同來的紫衣少女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