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去了。
阿誰將潮溼的柴抽了出來,在從水缸舀了些水出來,將冒煙的柴浸入水中。廚房裡的煙少了許多,清晰起來的時候,四周的一切似乎突然變得空曠。她將柴火撥旺,將鍋蓋蓋上,遊目四顧,廚房裡沒有半顆青菜,也沒有雞蛋、蔥姜,一瓶鹽巴和一壺油冷冷清清的放在臺上,鹽灑得到處都是,油也是漫了大半個灶臺。
她突然覺得很溫暖,有些想笑,卻只是略上了眉梢。過了一會兒,那種笑意化成了淡淡的哀傷,她想起了柳眼原來的那張臉,在風流店的頤指氣使、任性冷酷,他曾被數不盡的少女迷戀傾慕,他的琴他的簫他的琵琶,他的詩才和畫才……
他曾距離坐擁江湖只差一步。
如今他毀容殘廢,武功全失,他站在灶臺前煮粥,卻並沒有心存怨恨。
灶下火焰的溫度慢慢的上升,她再度感覺到溫暖,深深埋藏在心底的往事彷彿隨著這種溫暖一絲一縷的拔去。印在記憶中的淒厲狂妄的柳眼漸漸的淡去,那個深深藏在心底的冰涼的孩子也彷彿能漸漸忘去,他……比唐儷辭更能讓人感覺到溫暖,只是也許他自己並不知道。
鍋裡的粥在撲撲的跳著,她揭開鍋蓋,用勺子慢慢攪拌。方平齋將一串活魚提了進來,她對他微微一笑,方平齋報以一笑,“美人、美人啊……”他自顧自的將魚刮鱗去肚,“我弄了七隻活魚,大魚燒烤小魚做粥,你以為如何?”阿誰笑了起來,“不嫌棄的話,還可以弄個魚湯,方大哥放著吧,我來弄。”方平齋嘻嘻一笑,“其實師父親自下廚,做出來的東西滋味也不錯,我還以為你看到他在廚房的樣子會高興。”阿誰怔了一怔,“高興?”方平齋哈哈一笑,“女人不是很喜歡看男人下廚房麼?表示這個男人有愛心又有耐心,溫情又浪漫。”阿誰低聲道,“溫情又浪漫?”她對方平齋笑了一笑,“其實我從來沒有期待過男人該是什麼樣子。”
“哈哈,男人嘛——”方平齋報以笑顏,“真的,其實像師父那樣不錯,濫好人、沒心機,只會自己生氣,雖然經常想要跳海,卻困於該做的事未做完而不敢去跳……”他還沒說完,阿誰又笑了,“方大哥總是很精闢。”她微微嘆了口氣,“我從前覺得柳眼並不好,他太任性,不顧別人的想法,有時候像不在乎任何人的生死。他指揮那些白衣役使、紅衣役使的時候,冷酷得彷彿那些女子不是在為他拼命,他應該是個很涼薄的人。”頓了一頓,她低聲道,“但其實他不是,我想他只是想學唐公子那種操縱風雲的手腕,想學他的狠毒,但……他只是把自己和別人一起害了。”
“哈哈,”方平齋繞著她轉了半圈,面向門口,“別人被他害了,不過一死,他自己害自己,連死都不敢。”
他就這樣施施然走了。
阿誰望著他的背影,方大哥是個神秘的人,雖然武功算不上天下無敵,但玉箜篌和鬼牡丹都希望他能加入風流店。
那是為什麼呢?方大哥明明待人溫柔,也許許多事他另有目的,但他對誰都不懷惡意。
這樣的人,為什麼玉箜篌和鬼牡丹非要他加入風流店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