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車將碧漣漪帶回了飄零眉苑。
玉箜篌換了一襲白衣,背手站在庭院中。他做女裝打扮時粉裙華簪,做男裝打扮卻是素衣披髮,從背影來看,竟依稀有些像唐儷辭。白素車恍惚了一下,方才想到唐公子素來矜貴,是從不披髮的。
王令秋走在白素車和碧漣漪之後,碧漣漪受“北中寒飲”之毒,四肢無力,白素車將斷戒刀壓在他脖頸上,推著他大步行走,此時刀刃已經在他脖子上刮出了四五道傷口,血流半身,看起來頗為悽慘。
玉箜篌對碧漣漪看了幾眼,微微一笑,“我給你三日。”他根本不看王令秋一眼,卻是在對他說話,“三日之內,我要看到那顆‘人丸’。”
碧漣漪臉色冷淡,反問了一句“人丸?”
玉箜篌居然有耐心和他說話,語氣甚至十分平和,“聽聞世間有‘人丸’之術,可以把活人煉成一顆藥丸。”他突然露齒一笑,用那男人的臉帶上了幾分薛桃的笑意,看起來詭異駭人,“放心,我只是試試,我……大家想煉的——都是唐公子——不是你。”
碧漣漪為之色變,這妖人莫非神智已然癲狂?什麼叫“把活人煉成一顆藥丸”?風流店這毒物之術又再度生變?他的劍已經失落,雖然董狐筆已解釋過身中“北中寒飲”終身不可解,但碧漣漪並不氣餒,世事難料,宮主能以目盲之身執掌碧落宮多年,他不過身中一點奇毒,何足道哉?乍然聽聞玉箜篌居然生出來要把唐儷辭“煉成一顆藥丸”的主意,碧漣漪心思一動——這妖人為何會生出“煉成一顆藥丸”的想法?莫非他當真身受重傷,急需什麼神藥?
碧漣漪心性甚堅,一想到玉箜篌或許受傷甚重,並不遲疑,反手抓住白素車的斷戒刀,指尖在白素車手腕上輕輕一點,白素車猝不及防,斷戒刀脫手而出,落入碧漣漪手中。她大吃一驚,這並非她刻意放水,只是她和王令秋全部注意力都在玉箜篌身上,豈能想到身中劇毒的碧漣漪還能反手奪刀?碧漣漪手上乏力,動作卻快,他如何不知試探的機會只有一次?斷戒刀入手,他手肘往方寸已亂的白素車肋下撞去,白素車畢竟是妙齡少女,本能的側身閃避。王令秋沒帶兵器,只得抬手阻攔。但他的拳腳功夫和碧漣漪無法相提並論,於是碧漣漪驟然出手奪刀,白素車閃避,王令秋阻攔不及,碧漣漪那一刀就對準玉箜篌胸口奔去。
碧漣漪成名多年,即使真力不調,這一刀也非尋常。雖然未見刀風,但這一刀既輕又快,仿若一抹暗影,直擊玉箜篌胸口神藏穴。神藏位於心之旁,肋骨之間,若是一刀命中,那必定是致命之傷。
玉箜篌眼角微眯,右手袖中一物一閃,光芒繚繞閃爍,自碧漣漪頸上繞過,叮噹一陣微響,那光芒繞頸而過,反捲向碧漣漪持刀的右手,將他整個右臂連同斷戒刀一起纏了個結實。
碧漣漪左手拉住那繞頸的銀鏈,心裡卻是一喜——這是“萬里桃花”。
玉箜篌為擋他一刀,居然出手了“萬里桃花”!
可見那日任清愁赴死一戰,的確是重創了這魔頭。
白素車回過身來,見玉箜篌的銀鏈已經把碧漣漪捆了個結實,出手奪回斷戒刀,臉上微露驚恐之色,“尊主恕罪。”她反手握刀,本想向自己砍落,半途刀刃一轉,臉現狠色,卻向碧漣漪右肩劈去。
玉箜篌微微一笑,“萬里桃花”叮噹一聲鬆開碧漣漪,盪開去的時候銀色小劍對著斷戒刀一撞,白素車手腕一麻,斷戒刀噹啷落地。只聽玉箜篌含笑道,“我要王令秋將此人煉成藥丸,若是少了一臂,那‘人丸’煉出來只有兩腿一手的效力,豈非大煞風景?素素這般善解人意,總不能是故意和我過不去吧?”
白素車手上有傷,被玉箜篌一震,傷口崩裂,血流不止,她低聲道,“屬下未曾想到此人還有偷襲之力。”
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