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震撼力和吸引力是難以用言語來表達的,有一種感覺隱隱約約,彷彿近在眼前又遠在天邊,一時間,眼底即是一切。
青鸞筆的筆身是由一束青鸞羽毛煉化而成,玲瓏小巧,青絲飄搖,筆管下方暗刻「吳帶當風」四個代表著畫聖之名的蠅頭小字,筆頭呈蘭蕊狀。
朱雀盤的繪飾繁複優雅,造型迤邐多姿,盤中朱雀輕靈飄逸,意氣風發,於海雲之間自由遨遊,青花瓷的外沿有少許纏枝蓮紋,捲曲自如,好一派生機盎然的景象。
這一刻,藍入畫的腦海中不知不覺浮現出一幅吳道子於書桌前揮毫潑墨的畫面,青鸞筆揮舞之時,軌跡渾然天成,朱雀盤蘊含九九之色,千百年間不見其衰。
雖然器物沒有生命,但是有那麼一瞬,她似乎感應到了青鸞筆和朱雀盤跳躍的靈魂,以及她們即將破繭化蝶、鳳翔九天的強大信念,這簡直是一種令人難以置信的錯覺。
是天人合一嗎?似像非像,她好像觸控到了一點點模糊不清的意念,但是這種突如其來的感覺稍縱即逝,很快就再也尋不見蹤跡了。
青鸞筆與朱雀盤無意間透出的那一縷靈氣堪稱世間一絕,清逸隱盪,令旁觀之人無不嘖嘖稱奇,不過卻不是她剛巧所得的那一點點殘念,也許再感應一次,她就能抓住天人合一的尾巴,縱然那樣的機緣可遇不可求,更不是光憑想想就能夠輕易把握的。
「可惜了!」
藍入畫略微留戀地舉起了手中的數位相機,從不同的角度拍攝著玻璃罩內的畫聖遺物,不論其真實價值,僅憑其賣相和感覺就值得用照片留下一份永恆的紀念。
「歸來吧!」
「歸來吧!」
正當藍入畫如痴如醉地拍攝著這兩件古物之際,她的耳畔忽然傳來了幾聲深沉的呼喚,根本來不及分辨聲音的源頭和方向,她的精神已經隨之慢慢地變得混沌起來,無法思考,無力抗拒,只能眼睜睜地瞅著手中的相機脫控下墜。
是天人合一嗎?不是!不是這般感覺!
就在此刻,身前的玻璃罩內突然間靈光大亮,青鸞筆和朱雀盤同時爆發出一團耀眼的強光,藍入畫感覺到有一股輕飄飄未知的東西正在慢慢地脫離自己的身體,與眼前那一青一紅的兩團光芒交相輝映。
青鸞與朱雀都是鳳凰的後代,如此驕傲的一雙飛禽又豈是幾層強化玻璃所能束縛,交織盤旋的青紅光芒仿若兩隻異彩的鳳凰為即將到來的自由翩翩起舞,又宛如一場千年等待終於迎來了脫困飛升的轉機。
幾乎同時,藍入畫的身軀也變得麻木僵硬起來,哪怕一根小指頭也無法動彈一分,她只能木然地靜視著眼前的離奇幻象,在旁人看不到的異度空間裡無助凌亂。
一切都發生得太急太快了,電光石火間,青紅光團就已經順利地游出了中央陳列臺,沒有遇到任何阻礙,它們在藍入畫的身前旋轉成一幅首尾相接的太極圖案,又迅速籠罩住她剛剛遊離身外的三魂七魄,瞬息之間,破空而去,而地面上只剩下一個空蕩蕩的玻璃罩和一具失去了靈魂的軀體,風過無痕。
……
藍入畫感覺自己變成了一朵白雲,輕飄飄的,沒有重心地穿梭在無邊無際的雲海中,雖然多了幾絲感知,也有了一分視覺,可是飄蕩了許久,四周依舊雪白一片,密密織織的雲彩仿若織女手中的雪緞布,又仿若閻王筆下的靈魂群,看不到盡頭,想不到未來,如此境遇似已無力掙脫,她只能隨波逐流。
沒有了身軀,沒有了曾經熟悉的一切,而更可怕的是,在這一朵白雲中央,青鸞筆與朱雀盤正在拼命爭搶著藍入畫靈魂的歸屬,一時盤旋,一時跳躍,誰也不服誰,兩件器物都想侵佔這道千年間最屬意的畫家之魂,卻又無法打破三者間暫時的力量平衡。
青鸞屬青色的風,朱雀屬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