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聲喚道,“小池雲兒?小池雲兒親親,你在哪裡呀?”那聲音柔媚動聽,沈郎魂只覺聲音入耳之後,胸口一陣熱血沸騰,當下運氣凝神,變色道,“好厲害的媚功!”唐儷辭不以為忤,只聽那高樹之上有人霹靂般怒喝一聲,“哪裡來的老妖婆裝神弄鬼?”隨即白影一閃,一記飛刀掠空而下。那聲音咯咯嬌笑,“你躲在大樹上做什麼?姐姐想念得你緊,白姑娘不要你,我可是喜歡你,人家會疼你愛你憐惜你,你做什麼對人家這麼兇啊?”那飛刀擊出,似乎竟是擊到空處,被她化於無形。沈郎魂凝神之後,大步走出房間,只見門外一位半邊面具的紅衣女子手舞紅紗,輕輕收走了池雲一柄飛刀。好功夫!沈郎魂平生征戰無數,眼前這位身具媚功的紅衣女子卻是他見過的功力最深的女人。樹上池雲冷冷的道,“一大把年紀還在那裝年輕美貌,你當老子看不出你滿臉皺紋?想找小白臉外邊大街上去找,少來找你池老大惡心!”紅衣女子輕紗一抖,池雲一環渡月墜地,沈郎魂和池雲都是一震:那柄鍍銀鋼刀剎那扭曲變形,如遭受烈火炙烤,不知是這女子內力剛陽,或是紅色輕紗上喂有劇毒!
善鋒堂門外,撫翠眼見敗勢突然撤走,邵延屏和董狐筆揮劍便追。成縕袍和餘泣鳳越戰越遠,雖然成縕袍略遜一籌,一時三刻餘泣鳳也收拾他不下,上官飛和黑衣人戰距越拉越長,長箭出手之後,兩人幾乎已奔得不見人影。蒲馗聖撮唇做嘯,地上蛇陣蠢蠢欲動,那持蘆管的紅衣女子迎上前來,兩人亦是往樹林中戰去。
善鋒堂內漸漸無人守衛,面對門外上百位紅白衣裳的女子,委頓在地的兩位劍會弟子皆盡失色,風流店調虎離山,此時要是攻進門來,劍會恍若空城,豈非一敗塗地?正在他倆心驚膽戰之際,馬車之中一人慢慢撩開門簾,緩步下車。
這人的腳步很隨意,不似武林中人步步為營,唯恐露出絲毫破綻,這人走了十步,至少已露出十七八個破綻。但這人在走路,門外百來人靜悄悄的一點聲音沒有,星月寥淡之下,其人膚如白玉,眉線曲長掠入發線,眉眼之形便如一片柳葉,容貌絕美卻含一股陰沉妖魅之氣,攝人、奪目、森然可怖。地上動彈不得的兩人心下駭然,雖然不知此人是誰?兩人卻都情不自禁的忖道:莫非這人便是柳眼?
這人自然便是柳眼,他今日未戴蒙面黑紗、也不戴罩頭黑帽,那似雅似邪的容貌暴露在外,第一眼看去覺得此人俊美絕倫、第二眼看去便覺從此人眼中看來,這世上一切都是死的一樣,分明是人間,他卻是在看地獄。
柳眼什麼也未拿,一人空手,慢慢走進善鋒堂去,他雖什麼也未說,人人皆知他這一腳踏進門內,門內便是滅門血禍。
除了殺,沒有其他目的。
誰擋得住他?
沒有人擋得住他。
風流店留下柳眼一人便已足夠,何況門外那幾輛詭異的馬車之中,不知還有怎樣的高手。
“啪啪”的兩聲脆響,地上兩人腦漿迸裂,死在當地,柳眼往門內走去,只聽房內喵嗚一聲輕呼,一隻白毛貓兒竄了出來,柳眼回過身來,一腳踏上那白貓的頭,一聲慘叫,他足下血肉模糊,一步一個血印,慢慢往內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