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揮了揮手,楊桂華走過來請宛鬱月旦到紅姑娘身邊坐,宛鬱月旦站了起來,溫柔的道,“公主別來無恙。”紅姑娘微微一笑,亦對他欠身行了一禮,“承蒙宛鬱宮主照顧,不勝感激。”楊桂華命手下侍衛將廳堂中最好的椅子搬來,親自鋪上一層柔軟華麗的椅墊,而後請宛鬱月旦坐。宛鬱月旦也不推辭,施施然坐了下去,兩人這麼一坐,眾人心頭大定,對明日之事驟然說不出的信心倍增。
嘿!玉箜篌緩緩後退,避於人群之後,宛鬱月旦率眾而來,與小紅同氣連枝,此時動手已不佔上風。他心頭狂怒,突然一笑,也是說不出的佩服唐儷辭,就在他眼皮底下,這人不動聲色竟能安排出如此局面,真讓他有些進退維谷了。
萬福客棧。
深夜之時,阿誰並沒有睡,胸口的傷已不那麼疼痛,她不知是因為萬竅齋的靈丹妙藥,或是因為她燒得神智昏沉,已不覺傷痛。鳳鳳在她身邊睡著,她嗅得到淡淡的嬰兒香味,聽得到淺淺的呼吸聲,那種稚嫩的味道和氣息讓她急促的心跳變得平緩,心裡仍然不平靜,但又像已經平靜了一些,可以釋然了。
“啪”的一聲微響,像有什麼東西落地的聲音,她睜開眼睛,房門卻在她睜眼的一瞬驟然開啟,一陣沁涼的夜風撲面而來,一團碩大的黑影如鷹隼般帶著疾風掠入房裡,卻沒有發出絲毫聲響。她吃了一驚,房門又在瞬間關上了,她幾乎以為自己睜眼見到了鬼。
“咳……咳咳……”房裡響起一陣劇烈的咳嗽,碰的一聲,有人在地上跌了一跤,她吃了一驚,“誰?”
幾乎同時,摔在地上那人道,“先別坐下,你覺得如何?”
阿誰掙扎著坐起身來,點亮了油燈,只見燈光之下,扶桌劇烈咳嗽的人白衣灰髮,渾身浴血,竟是唐儷辭,而摔在地上那人一身黑衣,正是柳眼。她大吃一驚,“唐公子……”
唐儷辭咳了一陣,吐出一口血來,臉色酡紅如醉,柳眼變色道,“玉箜篌那一掌竟有如此厲害,你若不帶著我奔行二十里,或許狀況不會如此嚴重。”唐儷辭淺淺一笑,搖了搖頭,柔聲道,“我若不帶你回來,小丫頭要恨我入骨。”阿誰怔怔的看著他,聽到這句話,心頭突然一熱,不知何故眼眶微微一紅。
“唐公子。”沈郎魂和玉團兒被聲響驚醒,推門而入的時候正巧聽見,玉團兒臉上一紅,低聲道,“我……我……我以前不知道你是這樣好的人。”唐儷辭連咳幾聲,唇角微微染血,他看了沈郎魂一眼,“紅姑娘及時趕到,出征飄零眉苑之事應當無礙……一切盡如預料。”沈郎魂苦笑,有何事不曾盡如他之預料?這位公子爺一句話就可殺人,何況是他費盡心血所佈的局。聽唐儷辭喘了幾口氣,又道,“他……”
他所指的“他”是柳眼。沈郎魂盯著地上那殺妻仇人,盯著那張被他親手剝下臉皮而面目全非的臉,臉色微微一變,只聽唐儷辭一連換了好幾口氣,才勉強道,“他殺你妻子,是受了玉箜篌的挑撥,當年玉箜篌要他殺人以證明能勝任風流店之主的位置,他在道中撞見了你和你夫人,所以才……”他一口氣說不了這麼長,再度劇烈咳嗽起來,“才殺了她……”
“殺人就是殺人,恩就是恩,仇就是仇。”在唐儷辭說話的同時,沈郎魂的臉色變得很白,甚至連語氣都很淡,“他殺了荷娘,無論你說什麼,我絕對不會原諒他。”
一句話說出口,玉團兒立刻變了臉色,搶在柳眼身前,攔住沈郎魂,“你想幹什麼?”沈郎魂抬起手掌,玉團兒昂首以對,沈郎魂目光聳動,剝下柳眼臉皮的那日,他曾說“若是你能遇上不嫌棄你醜陋容貌的多情女子,你遇上多少個、我便殺多少個。”
但事到臨頭,玉團兒怒目在前,他抬起手掌一時卻拍不下去。以他的武功,要殺多少個玉團兒都是舉手之勞,但他比誰都清楚,玉團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