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很多人,但他……並不是一個壞人,他已經遭到了一部分的報應和懲罰,而她不想再令他痛苦。
孩子……只是一個錯誤,只要她一個人忘記就是不曾發生過,那何必再苦苦記得……可憐他嗎?她看著他可怖的臉,她不可憐他,這世上卑微的人很多,仍有自尊和自信去對別人大吼大叫的人並不可憐。柳眼見她目不轉睛的看著自己,眼色溫柔而淒涼,突然用力捏住她的臉,“你愛上別人了嗎?”
此言一出,方平齋“哎呀”一聲,玉團兒又是一呆,兩人一齊看向被柳眼牢牢抓住的紫衣女子,只見她眼神漸漸變得平淡,那種平淡是無奈和無力交疊的平靜,只聽她低低輕咳了一聲,“尊主,我早已說過,阿誰心有所屬。尊主才華蓋世,縱使失去了容貌和武功也絕非泛泛之輩,全然不必為了阿誰掛心。”她說得很淡,但很真,“我只會讓人覺得痛苦,而不會讓人覺得快樂,真的……沒有什麼好。”
“你愛上了誰?你會讓誰快樂?”柳眼卻不聽她這幾句話的本意,勃然大怒,“我說過掛心你了嗎?自以為是!你是我的人,我豈能讓你想愛誰就愛誰?我準你想愛誰就愛誰了嗎?你是賤人嗎?不要臉!你的心屬給誰了?唐儷辭嗎?”阿誰被他一再加勁的指力掐得幾乎透不過氣來,“我——”
“又是唐儷辭嗎?”柳眼驟然狂笑起來,“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不管我喜歡什麼想要什麼在乎什麼,他都要想方設法破壞!就連你這樣一個小小的女婢他也要和我搶!”他鬆手放開阿誰,陰森森的道,“你放心——下次讓我再見到他的面,一定將他的人頭帶回來和你長相廝守,讓他快樂無比,哈哈哈哈……”阿誰踉蹌退了兩步,“咳咳……你……你失了武功,如何能殺他……”柳眼冷哼一聲,方平齋從頸後拔出紅扇,微微一搖,“有事弟子服其勞,師父失了武功,人自然是武功蓋世聰明俊秀尊師重道的我來殺——雖然——聽說唐儷辭的武功也是驚世駭俗非常可怕,但是——既然我敢說‘但是’,那就說明我有‘但是’的信心與能耐,你說是不是?”
客房內並無聲息,阿誰倒退至靠牆而立,看著瀟灑自若的方平齋,眼神澄澈的玉團兒以及殺氣騰騰的柳眼,這三人為了柳眼,是當真要殺唐儷辭,絕非戲言而已。她心中眷戀之人並非唐儷辭,但就算她出口辯駁,柳眼也聽不見去。
他恨唐儷辭,只是為了恨而恨,所有能讓他恨唐儷辭的理由他都深信不疑,因為恨唐儷辭是他生存的意義和動力。
是否領袖風雲無關緊要,是否傾城絕色毫無意義,腿是好是殘全不關心,他之所以能坦然面對之所以能堅定的活下去甚至能顧全一份自尊與自信,全是因為他恨唐儷辭。
客房依然全無動靜,她沉默的站在一旁,突然覺得……其實就讓他這樣恨下去,沒什麼不好。但唐儷辭……高高在上的唐公子,真的能容他這樣恨下去嗎?
便在這時,門外再次“篤篤篤”三響,幾個不耐煩的聲音響了起來,“開門開門!有人說你這屋裡窩藏了形跡可疑的外地人,開門開門,官兵搜人了!誰敢窩藏兇犯與犯人同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