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銀鐲竟然有如此意味,她早已瞧見,卻認它不出。古溪潭心道怪不得池雲那廝對唐儷辭言聽計從,原來他真是“萬竅齋”之主,但此人分明既是國舅,又是商賈,卻為何要插手江湖中事?
“原來餘劍王也對施庭鶴中毒之事如此關心,”唐儷辭微笑道,“人同此心,我插手此事,不過好奇,餘劍王瞪目於我,大可不必。”此言一出,江飛羽嚇了一跳,唐儷辭並非江湖中人,卻竟然敢對餘泣鳳出言挑釁,隱隱有不居人下之態。餘泣鳳目中怒色頓起,臉色仍是淡淡的,“餘泣鳳天生目大,對萬竅齋主人並無不敬之意。”唐儷辭微微一笑,“劍王客氣了。”餘泣鳳不再理他,抬頭望天,“不知那名奸細人在何處?”
“人在三廂房。”江飛羽道,“我門已請醫術精湛的大夫檢視此人所中之毒,只是毒性複雜之極,難以解毒。其毒能激發潛能,令人力大無窮,不知疲倦。”餘泣鳳道,“難怪劍會當日,施庭鶴能擊落我手中長劍。”他臉上神色甚淡,語氣卻甚是怨毒,聽者皆感一陣寒意自背脊爬了起來。正在此時,屋裡有人大叫一聲,“門主!門主!”一人自走廊外衝了進來,“苟甲被人殺了!”
“什麼?”江飛羽變色道:“怎會如此?看著他的人呢?”那人道,“張師兄和王師兄也……死在刺客刀下……”言罷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弟子們無能……”餘泣鳳淡淡的道:“雁門召集天下英雄詳談猩鬼九心丸之事,卻讓人死在雁門之中,真是荒唐!”江飛羽苦笑,“敝門慚愧。”當下幾人加快腳步,直奔三廂房而去。
池雲和唐儷辭站在原地,看著眾人浩浩蕩蕩往三廂房而去,本來人頭攢動的廳堂頓時空曠。池雲突地道:“少爺……”唐儷辭“嗯”了一聲,輕嘆了一聲,“原來你還記得……”他沒有說完,接下去的話自然是“原來你還記得我是你少爺”。池雲當年在唐家做書童之時稱呼唐儷辭“少爺”,如今出道江湖數年,時時自稱“老子”,自不會當真自居奴僕,但逢遇正事仍是不知不覺叫了出來。池雲嘿了一聲,“你不覺得餘泣鳳來得太快,雁門的奸細死得太巧麼?”唐儷辭道:“人來得太快,說明劍王之能,奸細死得太快,說明死有餘辜,有何不對?”池雲冷冷的看著他,“你能不能說兩句正經的?”唐儷辭微微一笑,“我一貫都很正經……”突地後堂又起一陣喧譁,唐儷辭道,“以劍王之能,多半已經找到殺人兇手……”一句話未說完,鍾春髻已奔了過來,叫道,“餘大俠已經找到殺死苟甲的兇手,那人也已認了,說是有蒙面人昨夜買通他殺死苟甲,價錢是一萬兩。”
“是嗎?劍王英名睿智,唐儷辭十分佩服。”唐儷辭道。鍾春髻笑顏如花,如此快就抓獲兇手,顯然讓她十分興奮,池雲冷冷的道:“這兇手分明——”
“這兇手分明該死。”唐儷辭道,鍾春髻叫道:“不錯!那人承認之後,已被餘大俠一劍殺了,雁門上下都頗為感激餘大俠除奸之舉。”池雲忍不住道:“放你媽的狗屁!這人分明是個無關緊要的……”鍾春髻秀眉微蹙,餘泣鳳找出殺害苟甲的兇手,並將之一劍殺了,分明是好事,她渾然不解為何池雲會如此義憤。唐儷辭微微一笑,正在此時,糾集在廂房中的人們紛紛走出,居中的餘泣鳳昂頸背劍,如鶴立雞群。唐儷辭迎上前去,對餘泣鳳一拱手,“聽聞劍王抓獲兇手,可喜可賀,夜裡我在畫眉館設宴,劍王如果賞臉,夜裡大家一醉如何?”餘泣鳳看了他一眼,縱聲笑道:“萬竅齋主人相邀,何人不去?今夜一醉方休!”唐儷辭又向江飛羽、古溪潭等等幾人相邀,自是人人一一應允,廳堂之中喜氣洋洋,一團和氣。唯有池雲冷眼旁觀,滿腹不快。
夜裡,星月輝亮,清風徐然。
畫眉館乃是雁縣最好的酒樓,設在北門溪之上,喝酒吃飯之際,樓下水聲潺潺,偶爾還有蛙鳴魚跳,十分風雅。雁門中雲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