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宮內。
忘蘭閣中。
狂蘭無行體內的毒刺已被逼出,人仍舊昏迷不醒,那是因為中毒仍深,要解他毒刺之毒,需要“綠魅”之珠,但至少他不再受制於毒刺,受那非人的痛苦。梅花易數那日醉酒之後,神情恍惚,好似受了莫大刺激,碧落宮中人不敢再去打擾,想要知道七花雲行客當年發生何事,必須解去兩人身中的黃明竹之毒,否則即使人清醒了也只是徒受痛苦。
逼出毒刺之後,傅主梅回房休息去了。狂蘭無行的門外並沒有守衛,紅姑娘手中提著一個包裹,緩緩而來,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狂蘭無行依然滿頭亂髮,紅姑娘輕輕撥開他的長髮,露出一張稜角分明,堪稱俊朗的面容,只是年逾三旬,頗受摧殘,面容上深深的憔悴之色恐怕再也無法抹去。嘆了口氣,她開啟包裹,從包裹裡取出一瓶粉紅色的藥水,定定的看著狂蘭無行的臉,看了一陣,她把粉紅色藥水收了回去,換了一瓶褐黃色的藥丸,倒出一粒藥丸,輕輕放在狂蘭無行枕邊,再從包裹裡拔出七八枚銀針,提起欲刺入狂蘭無行眉心,微微一頓,終是沒刺,仍然收回包裹。她凝視了狂蘭無行一陣,幽幽嘆了口氣,收拾好包裹,輕輕推了出去。
她在做什麼?屋頂潛伏保護狂蘭無行的鐵靜皺起眉頭,飄然落地,她留下一枚藥丸,這位姑娘狡猾之極,留下的藥丸還是莫碰,他試了一下狂蘭無行的脈門,似乎並無異狀,即刻輕輕閃身出去。就在鐵靜閃身出去之後不久,那顆褐黃色藥丸突然爆炸,“碰”的一聲巨響,煙霧瀰漫房屋顫抖,碧落宮弟子聞聲趕來,變色只見狂蘭無行肩頭被那藥丸炸傷了一片,鮮血淋漓,僥倖爆炸之時略偏了一點沒有炸穿咽喉,否則必死無疑。鐵靜剛剛奔向宛鬱月旦居住的日愛居,驟聞那一聲巨響,臉色一變,宮主讓這女子留在宮內任意行動,早晚出事,果然——但見那一聲巨響之後,日愛居的大門也開啟了,宛鬱月旦衣衫整齊,正緩步而出。
“宮主——”鐵靜大叫,“紅姑娘在忘蘭閣內放了炸藥——”宛鬱月旦並不意外,剛剛道,“別進去……”他一句話還沒說完,一條人影如鷹隼掠過,剎那闖進了忘蘭閣。宛鬱月旦看不見人影,那掠身而過的風聲他卻是聽見了,當下提高聲音,“別進去——”
宛鬱月旦鮮少喊得這麼大聲,鐵靜一怔,隨那人影望去,只見那人影閃電般闖入忘蘭閣,方才進入檢視情況的碧落宮弟子已經將屋內的狂蘭無行抱了出來,聽聞宛鬱月旦喝令,齊齊飄身後退,突然見一人闖入其中,不禁一怔。就在那人入門的剎那,門內第二聲爆炸響起,隨即碎裂的窗欞之中瀰漫出了濃郁的紫色煙氣。
“散開,有毒!”鐵靜振聲疾呼,宛鬱月旦已走到鐵靜身邊,揚聲叫道:“小傅!小傅!小傅……”屋裡的紫色煙氣漸漸消散,一人搖搖晃晃的出來,懷裡抱著幾盆蘭花,滿臉塵土,走出七八步,把蘭花放在地上,“唉”的吐出一口氣,卻是笑了起來,“還好好的……”宛鬱月旦聽他聲音,繃緊的眉線微微一舒,“屋裡有毒是不?”鐵靜皺眉的看著那闖入門內救蘭花的人,那人一身白衣一頭亂髮,正是傅主梅。他不知道這位白衣少年和宮主是什麼交情,十年前傅主梅入碧落宮的時候他還是個孩子,沒有和傅主梅照過面,自然絕不會想到這白衣少年是宛鬱月旦的長輩,但此人能逼出狂蘭無行身上那一百多枚毒刺,一身武功十分驚人。這樣的人物闖入正在爆炸的屋內,就為了救幾盆蘭花,實在是……委實不知該說他什麼好。
“毒?”傅主梅渾然沒發覺屋裡有毒,回頭看了眼仍然在冒煙的屋子,“啊……”他為狂蘭無行逼出毒刺,元功大損,屋裡劇毒彌散,他啊了那一聲,微微一晃,仰後栽倒。“把蘭花收起來,將人扶回房間去。”宛鬱月旦神色已平,“碧大哥,叫紅姑娘拿解藥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