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竟然——竟然栽在一個不會武功的女婢手上!賤人豈敢!
他可是先帝之靈!
他可是命中註定要當皇帝,興復大周,問鼎天下,開萬世基業的人!
區區賤民女子,竟然敢對他動手!
她只是區區賤民!
唐儷辭的婢女!殘花敗柳!無知賤民!
她怎麼配……
阿誰同樣摔傷了雙足,她的手還沒有斷,她的眼睛還沒有瞎,但一張臉已經被紅霧腐蝕得面目全非,露出了猩紅的血肉。她以手為足爬了過去,抓住了謝姚黃的佩刀。謝姚黃在轟隆水聲中驚駭絕倫六神無主,直到阿誰抓住了他的佩刀,他才驚覺,往後一退。
那把刀就這麼拔了出來。
阿誰緊盯著他,這人是風流店幕後的惡人。
風流店裡……那些泯滅人性、無人管束的善與惡、那些逐漸失去自我的白衣女使、紅衣女使……那些引誘人心的九心丸……
她舉起刀對準謝姚黃的胸口用力刺下。
謝姚黃在水聲隆隆中儘量聽聲辨位,他外傷雖重,內傷不重,聽聞阿誰氣息沉重舉刀刺落,他對著阿誰的胸口一張拍去。
這若是面對著其他高手,必要閃避——謝姚黃武功不弱掌力沉重,是誰硬接了這一掌都難以消受。
但阿誰不會武功。
她從飛濺的水花中撲了過去,迎向謝姚黃的手掌,那一掌在她胸口印下了一個漆黑的掌印,幾乎震碎了五臟六腑。
但那又如何?
阿誰仍是撲了過來,一刀刺落。
謝姚黃的佩刀亦是當世名刀,這一把刀名為“騰蛇”。
騰蛇善水而能飛,修千萬年而能成龍。
但謝姚黃被這把刀釘在山石上,血流不止,插翅難飛。他咽喉咯咯作響,仍然不可思議,他看不見東西,虛空中指著阿誰,“你……你……怎配殺我?”
阿誰放開“騰蛇”,哇的一聲吐出了許多血來,她捂胸仰望,望向山頂鳳鳳所在的地方,隨即仰後栽倒,倒下之時,依稀還聽見鳳鳳撕心裂肺的哭聲。
“咚”的一聲,阿誰沒入深潭,留下一個淺淺的漩渦。
草無芳爬在半山從頭看到尾,看阿誰半空放毒,看她反殺謝姚黃,再看她沒入水中。他倒抽了一口涼氣,捫心自問換了是他,絕計無法做到如此狠絕。
他竟然心驚膽戰的等了好一會兒,等到水霧中猩紅散去,阿誰早已消失無蹤,他才緩緩爬下,將被刀釘死在山石上的謝姚黃背了起來。
謝姚黃當世高手,即使被刀貫穿胸口也未必會死。
但草無芳聽著他狂亂的心跳,見他驚恐萬分的表情,只怕謝姚黃想活也不容易。
他揹走了謝姚黃,留下了鳳鳳。
鳳鳳也小心翼翼的趴在山崖邊,凝視著半空的飛瀑,和消失在水裡的阿誰。他是那麼小,以至於草無芳走的時候,眼裡根本沒有他。
傅主梅扶著唐儷辭,兩人自玉鏡山山底緩緩往上走。
傅主梅在此有一個土房,但久未來過,也不知道土房是不是還在。兩人內外皆傷慘不忍睹,急需一個修養療傷之處,於是傅主梅把唐儷辭帶來了玉鏡山。
剛剛回到土房,傅主梅和唐儷辭陡然看見山崖前一片凌亂,留有各種爬行的痕跡。鳳鳳坐在山崖旁,望著山下的水潭呆呆的哽咽。
“鳳鳳?”唐儷辭驚覺。
“鳳鳳?”傅主梅更加驚訝,這個小嬰兒怎會在此?
唐儷辭一瞬之間,已經想明白——他本計劃以重傷為餌,順水推舟入天清寺,然後一探青灰和他的“佐證”們的底細。但事情從雪線子被鍾春髻帶走開始步步有失,雪線子意外受制於鍾春髻,吐露了水多婆的秘密。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