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氣息一滯,只覺胸口一痛,全身僵硬,就此如木頭人一般定在當場。
方平齋仍舊坐在屋頂,秋高氣爽,黃葉瀟瀟,坐在屋頂但觀靈源寺裡外景色,令人心曠神怡,只聽屋下人閒聊了幾句,萬方主持口氣越發恭謙客氣,這兩人身份非常。他聽了一陣,原來這兩人聽說前幾日靈源寺後山發生血案,一群盜賊死在後山,前來關心,並且向萬方主持打聽是否有一名單身女子,容貌美麗,神色鬱鬱寡歡,前來禮佛。方平齋紅扇一停,聽這形容,莫非這兩人是找人而來,找的是那位恩將仇報,刺了林逋一劍的紫衣少女?萬方主持連連搖頭,一再強調絕無如此女子前來禮佛,那兩人看來失望得很,站起便要告辭。
“小僧不才,雖然不曾有女施主前來上香,但是前幾日聽弟子閒談,卻似乎有如此一名紫衣女施主往後山而去,大人如要尋人,或者可在周近山林中尋人打聽,也許有所收穫。”萬方主持合十道。那兩人神色一喜,當下告辭。方平齋聽到此處,紅扇一拂,那兩名靈源寺弟子仰面倒下。剛剛倒下,那一男一女已走出禪房,那女子眉頭微蹙,“你可有聽見什麼聲響?”那男子道,“嗯?沒有。唉,我心煩得很,每次快要有了小妹的訊息,卻總是失之交臂。”那女子安慰道,“莫急,既然已有人見到她的蹤跡,總是會找到的。”
原來這兩個人在尋親。方平齋飄身而退,沿途折返書眉居外那片樹林,未過多時,二十來匹駿馬賓士而來,馬上騎士個個身強力壯,形貌威武,其中一人躍下馬來,“敢問先生可是在此等候送鼓之人?”方平齋耶了一聲,“不錯。”那人自馬上取下一面金漆描繪的大鼓,“鄙主人請先生笑納。”方平齋道,“呃……你把它放在地上,過會兒我慢慢拖回家去,真是要多謝你家主人,我想世上有困難之人千千萬萬,如果都能如我一般巧遇你家主人,如此有求必應,則世上再無饑荒貧病,人人各取所需,也就萬萬不會有戰爭了。”他說得舌燦蓮花,那馬上下來的漢子只是一笑,將金鼓放在地上,吆喝一聲,領隊縱馬而去。
嗯——是官兵哦!這件事真是越來越有趣了。方平齋站在當地,看著馬隊遠去,紅扇一揮,並且——不是一般的官兵,更像是什麼達官貴人的護衛。
“千里夕陽照大川,滿江秋色,滿山黃葉,滿城風雨。”方平齋托起那面金漆大鼓,“哎呀,我真是越來越會作詩了。”
折返書眉居,一個紫色衣裙的女子開啟房門,見他託著一面大鼓回來,先是一怔,“你去哪裡弄了一面大鼓回來?”方平齋紅扇輕拂背後,“佛曰:不可說。”那女子烏髮白麵,眼角眉梢之處頗有細紋,嘴角的面板稍有鬆弛,然而明眸流轉,五官端正,已儼然是一個年輕女子,雖然看起來比她實際年齡大了不少,卻已不是滿臉皺紋和斑點的怪臉。她自是玉團兒,這幾日柳眼那藥水的效果逐漸顯現,她變化得很快,再也不是頂著一張老太婆面孔的醜女了。
“每次看到你,我就覺得我師父實在有奪天地造化之功,竟然能將你弄成如此模樣,再變下去,說不定會變成美女,再說不定,就會有豔遇哦。”方平齋將大鼓放下,撥開玉團兒的一拳,“咦——不許對晚輩動手動腳,很沒禮貌。”玉團兒哼了一聲,“你是越來越討厭了。”
“我那陰沉可怕、神秘莫測、功參造化、心情永遠差得差不多要去跳海的師父呢?”方平齋問。玉團兒指指煉藥房,“還在裡面。”方平齋道,“嗯,我有一件事要和我親親師父談,你守在門口,可以偷聽但最好不要進來。”言下,他邁進煉藥房,身影消失在煉藥房陰暗的光線之中。
方平齋這人一點不正經,他說要談的事,究竟是很重要、還是根本只是胡說八道?玉團兒走到煉藥房門口,放下了門口的垂簾。
柳眼仍然面對牆壁,靜靜坐在煉藥房陰影之中,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