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忍的人,只不過任性狂妄,或許是受過太大的傷害……這一掌如果他真有殺你之心,你必已死了,只是或許連他自己都不明白……”
“我明白。”唐儷辭柔聲道,“阿誰姑娘,請放心回去,風流店猩鬼九心丸之事我必會解決,今夜請莫說在此遇見了我。”
裘衣女子淡淡一笑,笑顏清白,“卑微之身,飄萍之人,唐公子何等人物,不必對我如此客氣。託孤大恩,阿誰永世不忘。”行了一禮,她低聲道:“唐公子身負重任,頗受煎熬,還請珍重。”
唐儷辭微微一笑,本要說話,卻終是未說,目送裘衣女子緩步離去。
她是鳳鳳的娘,是柳眼的婢,也是柳眼心心念念,不想愛又不能不愛的女人,是一個好人。
仰頭看了下數百丈的雪峰,他手按胸腹之間,眉心微蹙,隨即雙袖一抖,腰際所纏的豔紅飄帶倏然而回,握在手中,不過盈盈一把。這豔紅飄帶,乃是洛陽蓮花庵最富盛名的菩鵑師太畢生心血,以一種殷紅色小蟲所吐的絲織就,此絲細於蠶絲百倍,強韌遠在蠶絲之上,而刀劍、水火不侵,乃是一件難得的寶物。不過正因此物刀劍難傷,故而無法剪裁成衣,自織成至今仍是一塊三尺餘寬,四五十丈長的布匹,價值連城,菩鵑師太生平紡織無數,獨對此物珍愛倍之,不肯出售。數年前唐儷辭因故與她相識,菩鵑師太坐化圓寂之時將此物送他,而此次雪山之行唐儷辭思慮周密,早已料到有墜崖之險,所以一早帶在身上。收拾好飄紅蟲綾,他縱身而起,再上雪山,重傷之身起落之勢仍如鷹隼,片刻之間,已上了數十丈之高。
池雲自巖壁攀爬而下,雖是驚險萬分,仗著一身武功化險為夷,期間滑下幾次,福大命大僥倖未傷。待他堪堪到達山下,已是天色微明,遍尋山底不見唐儷辭人影,只見雪地崩裂,血跡斑斑,該死的兩人蹤跡杳然,不要說屍體,連一片衣角都沒有留下。他尋不到人,卻見染血的雪地之上留有一行淺淺的足印,依稀是女子所留,心下詫異,沿著足跡追了出去。
池雲離去不久,宛鬱月旦和鍾春髻趕到峰下,繞貓芽峰一週,他們卻並未找到這片染有血跡的冰地,轉了幾圈,宛鬱月旦一聲輕嘆,“找不到人,說明墜崖之人未必有事,此地寒冷,還是回去吧。”鍾春髻舉目四顧,“他們要是摔了下來,掛在山壁之上,不是也……也……”宛鬱月旦柔聲道,“貓芽峰山勢陡峭,罕有坡度,多半是不會的。”鍾春髻低聲道,“那……那要是他摔得……摔得粉身碎骨,豈不是也找不到……”宛鬱月旦微笑,“鍾姑娘切莫心亂,宛鬱月旦相信,以唐儷辭之能,絕不至於墜崖而亡。”他說出“切莫心亂”四字,鍾春髻頰上生暈,突然之間,不知說什麼好,怔怔看著宛鬱月旦,這個人的眉目仍是那般精緻秀雅,神態仍是那般從容,如果方才是他墜崖,自己又會如何呢?
“那現在該怎麼辦?”鍾春髻輕聲問,“順利收服風流店下六十三人,但是他並沒有說收服之後又該如何。”宛鬱月旦道,“現在……回宮中說那兩人無事,靜坐等他回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