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熙謹驀然盯了他一眼,“這句話送給你自己。”他低聲道,“大識!”
大識抓著玉箜篌往牆後便走,柴熙謹緊隨其後,兩人消失在土牆之後。
唐儷辭並不阻攔,玉箜篌重傷至此,虎落平陽,群雄環伺,下場只會比一劍殺了更慘。柴熙謹意圖拿住此人,掌控謀逆一事的主動權,但鬼牡丹背後是誰不僅柴熙謹想知道,唐儷辭也想知道。
他去了一趟京城,仍然有些事沒有查明,這對唐公子來說,是很罕見的。
方平齋是紀王柴熙謹,他的白雲溝被趙宗靖率軍踏平,大周遺老盡數死絕,這事是趙宗靖的一件大功,並不難查。方平齋為了此事必須重啟柴氏,為故人復仇,這也是理所當然。但他是做了誰的刀——是誰要借他興風作浪?或者是說——戴著毗盧佛面具的鬼牡丹,穿黑紅披風的死士、戴有皮翼會飛天的怪人,以及以毒物下場,試圖掌控大半個江湖武林的風流店——他們——都在為誰作嫁?
如此大的籌謀,是為了復興大周嗎?
這是一場自下而上的詭異圖謀,是有人從奇門異術中生出了野心,妄圖有問鼎天下的機會……但觀此人的謀術和佈局,野心甚大,膽量甚小。
唐儷辭淺淺一笑,他手按腰間傷處,摸出來一手的血。
他將那沾滿五指的血放在眼下細看,那只是濃稠的血色,和別人的血一模一樣,並沒有什麼不同。
隨即身後一聲聲爆響,身後遠處有物再度崩塌,唐儷辭輕輕吐出一口氣,驀然回頭,望向身後——在極遠處,成縕袍從那頭摔飛了過來,撞塌了土牆,嘭的一聲重重落在地上。他抱著昏迷不醒的古溪潭,自己也渾身浴血狼狽不堪,狂蘭無行正一步步由暗處行來,而橫劍擋在他們前面的,居然是鄭玥。
與“璧公子”齊星齊名的“玉公子”鄭玥,在好雲山一眾豪傑之中,既算不上武功高強,也算不上人品出眾,連他一向引以為傲的俊俏臉皮在好雲山一干俊彥之中,也不過爾爾。
甚至夜襲飄零眉苑,搶奪碧漣漪這等重任,紅姑娘也沒想過點他參與。
然而今夜月黑風高,成縕袍與古溪潭面對吞噬了玉箜篌八成真力的狂蘭無行,慘敗於毒火戰戟之下,死到臨頭之時出手相救的居然不是唐儷辭,而是鄭玥。
鄭玥此時正全身瑟瑟發抖。
他手中劍握得很緊,狂蘭無行胸口中了成縕袍一劍,後背中了古溪潭一掌,但看起來毫髮無損,依然彷彿妖魔鬼怪。
而他……而他不過是不忿今夜此行許青卜有份,自己居然不能參與?許青卜三流腳色,武功既沒有自己高,在江南更沒有自己有名,憑什麼姓許的能與成縕袍一同行動,而自己不能?於是趁夜色,鄭玥黑衣佩劍,一個人偷偷的摸了過來。
一路上只見飄零眉苑被落石撕開了一個大口子,那破口處居然無人把守,他一路深入,居然也無人阻攔,一路就闖入了成縕袍和狂蘭無行大戰的戰場。
他一來,就看見成縕袍一劍刺入狂蘭無行胸口,帶起的勁風氣浪差點把他掀飛出去。狂蘭無行中劍反擊,撕裂的袖袍捲起似有若無的黑氣,拍中成縕袍肋下。兩人雙雙負傷,一起後退,狂蘭無行血灑當場,成縕袍被他拍飛出去,重重落在了遠處。
不同的是,狂蘭無行胸前中劍,屹立不倒,反而一步一血印,向著成縕袍而去。
成縕袍被他拍中一掌,掙扎了數次才勉強站起。狂蘭無行一路向他走來,古溪潭已經傷重,伏在地上,眼看狂蘭無行就要一腳將他踩成肉餅,成縕袍忍無可忍,勉強提起一口真氣,掠過來抱起古溪潭,往後便退。
狂蘭無行踏血而來,倏然加速,身後羽化的真氣助他進退更快,居高臨下撲向成縕袍頭頂天靈蓋。他的戰戟已經碎裂,五指因過度運轉“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