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大可以直接送穆白過去的,以穆白對他的依賴和信任,是絕不會說什麼的。可穆玄還是將穆白視作與自己並肩的人,與他認真地商討。若是穆白說不願意,那他縱是日後將穆白關在家中不讓他出門,也是要留下他的。
然而穆白從來都不是個任性的孩子,不知是因為魂魄缺失,還是生活的顛沛流離,穆白從小就習慣忍耐,看見喜歡的東西,也只是眼巴巴地在櫥窗外看上一會兒,卻又一言不發地離開,不再去看,也不要求什麼。
所以面對穆玄的詢問,穆白只是乖巧地點點頭道:“穆哥、讓我去,我、就去。”
儘管他發自內心地沒有任何異議,眼睛卻是騙不了人的,眼中流露出的依依不捨,刺痛的穆玄的心。他長臂一伸,將這想要呵護進骨髓中的人擁入懷中道:“你大可不必這麼聽話的,你可以任性的,你想要什麼,想做什麼,只要你稍微任性一點,露出一點意思,我縱是拼了性命,也是能幫你拿到手的。”
穆白卻是搖搖頭道:“穆哥、什麼都、給我,不用說、穆哥、就、知道。不給、不是、不想給,是、給不了。我、什麼、都有,不要、什麼。”
他的話音未落,便被人狠狠咬咬住了嘴唇,不似以往那般溫柔體貼,如微醺般醉人的吻。而是如狂風暴雨般,砸在唇上,讓他避之不及,無處可逃,只能接受這刻骨的愛意和憐意。
穆白先是縮了縮肩膀,見縮不出穆玄的臂彎,便不再躲避,反而貼上前,雙臂環住穆玄的脖頸,閉目享受著入驟雨般焦急的吻。良久,穆玄方才放開紅唇已經被蹂躪得一片悽慘模樣的穆白,指肚摸了摸穆白的唇,堅定道:“我一直堅信著你能夠恢復正常,即便希望再渺茫也不曾失去信心過,現在更是確信了。穆白,你有沒有覺得,頭腦在日益清醒,想問題也愈發容易,不需要要像以前那般,想了很久也想不明白。”
“嗯,以前、不懂,現在,穆哥說,就、慢慢、懂了。”穆白點頭道,他知道自己是與常人不同的,他雖笨,但對人的情緒還是能夠感覺到的。外人一眼見他,都會露出很親近很喜歡的表情,可他一開口,人們的眼神就不同了,有惋惜有鄙視有嘲弄有同情,不管是哪一種,都在刺激著他的內心,赤裸裸地告訴他,他是不同的,他是笨蛋,他是傻子,他配不上他那麼厲害的穆哥。
他那麼努力學習寫字,那麼拼命上網查東西,每一天都刻苦學習,為的也是多懂一點東西。多少次他沮喪捶頭,責問自己為什麼這麼笨時,穆哥都會那麼溫柔地摟過他,不說什麼安慰的話,只是和他一樣紅著眼睛,為他而傷心,和他一起難過。
他想要懂,他希望自己能夠懂。於是慢慢的,他懂了,面對這似水的溫柔,他也如同被甘泉滋潤般,一點點的懂了,明明,靈魂依舊是缺失的。然而在缺失的靈魂中,又多了一些原本不存在的東西,不是原本的靈魂,而是一種新滋生出來的,非魂魄也非肉身的玄妙能量,慢慢地在補充著他的魂魄。
或許,這就是人類常說的,奇蹟。
穆玄握握了拳頭,沒再說什麼,第二日便聯絡了封鋮輝。當天,封鋮輝申請離開基地,與穆玄一同偷偷回了蜀山劍派,在後山擇了處僻靜的石洞,佈置下陣法後,穆白一個人進去了。穆玄怕他寂寞不習慣,在他的乾坤袋中塞了無數東西,還想再塞時,卻被穆白止住了,眼神依舊懵懂的青年,握住穆玄的手,輕聲說:“不缺、什麼、都不缺。”
只是會想穆哥,只是這樣而已,穆白並沒有說出口。他瞧了瞧一步都不肯離開的穆玄,自己入洞,山洞中幽暗,再看不到穆白的身影。
穆玄凝視了穆白一會兒,手指顫抖幾下,猛然轉身,逼著自己不去回頭。
他……太弱小了。世界之大,無論他修煉到什麼地步,卻都如滄海一粟般,如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