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所說的那種情況並非沒出現過,可是除了李師兄的乾坤琉璃眼以外,即使是我也無法精準地判斷出一個人是否被魔氣侵蝕,你不過剛剛達到元嬰期,又是如何做到的,”他微一停頓,又道:“而恰在這個時候,唯一能判斷真偽的李師兄,又身故,你還有何可狡辯的?”
三宮中口中的“李師兄”指的自然是李辭雪。
謝臨硯的鼻息很重,他緊捏著拳頭,卻不知為何,不再吭聲,沉默好半晌,他才問道:“三師叔,我想知道我師父是如何身故的?”
他的聲音有些輕微的顫抖,能明顯感覺出來他此時的狀態非常不好,只是靠著頑強的意志才一直撐著沒有倒下去。
中年男子怒極反笑:“謝臨硯,你何必明知故問呢?”
他伸出手來,捏起了桌子上的另一顆留影珠,說道:“你不會真的以為沒人知道你都做了些什麼嗎?”
隨著他掐訣的動作,又是一道影像憑空出現在了空中。
影像中的畫面是聖道宮的空中樓閣,夜晚,明月高照,片片雪花飄落,梨花樹下,一道白色身影突然倒飛而出,他落地之後不受控制地倒退了幾步,腳步明顯有些踉蹌。
濃郁的血從他指間滴落,砸在雪色的地上,開出一朵冰冷殷紅的花。
那是李辭雪,他的小腹上有一個很深的血窟窿,他用手捂著,效果卻並不大,血依舊一股股地往外湧。
他看著對面,似在同什麼人爭吵著,但留影石並沒有記錄下聲音,只有一個畫面。
畫面之外,跪在地上的謝臨硯臉色非常難看。
下一刻,另一個人也走進了留影石的畫面,那個人一手持著漆黑的長劍,面露煞氣,一步步地走了出來,血一滴滴地從他鋒利的劍刃上滑下,又緩緩滴落。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謝臨硯!
他猛地俯衝,手中長劍毫無阻攔地刺入了李辭雪的心臟之處,留影石中的畫面一個猛烈地晃動,瞬間黑了下來。
留影石有個特點,若留影之人身死,留影術也會瞬間失效,畫面即刻終止。
看到這一幕的謝臨硯猛地用力想站起來,卻被縛在身上的威壓用力往下一壓,才只離地了一寸,便又重重跪了下去。
聖道宮三宮主冷冷地看著他,眼底滿是厭惡之色,威壓瞬間放出,報復般地壓在他身上,絲毫不留情。
“謝臨硯,你大概是沒料到李師兄會在死之前將這一幕用留影石記錄下來,”他冷笑:“暗害師父,虐殺同門,你該當何罪!”
謝臨硯本便傷得重,如今又不得不運起全力去抵抗身上的威壓,鮮血從他的口鼻中緩緩湧出,紅得刺眼,他艱難地抬眸望向上首座的聖道宮三宮主,雙目宛如泣血,他聲音沙啞,幾乎是用盡了全力,一字一頓道:“不!是!我!”
“謝臨硯,證據確鑿,到了現在還要狡辯嗎?!”
青年的拳頭越捏越緊,指甲慢慢陷進肉裡,留下道道血痕,他緊咬著下唇,雙眼愈發赤紅。
“留影石中的畫面是偽造的!還請三宮主明察!”他似是聲嘶力竭地喊出了這句話。
“謝臨硯!”一道怒斥聲從旁邊傳來,立於一旁的李晚塵終是忍不住了,他滿臉怒意地瞪視著謝臨硯:“你為何要對同門出手,又為何要對小叔出手!聖道宮從未虧待過你!你為什麼!你憑什麼!”
他不顧此時還身處於戒律堂中,因為心中的怒意和憤恨,甚至無法再顧及著上首座的三宮主,猛地向謝臨硯撲過去。
“謝臨硯!我要殺了你!”
三宮主微微皺了下眉,輕拂了一下衣袖,一股無形之氣頓時將李晚塵擋住。
“不得在戒律堂胡鬧。”他聲音嚴厲威嚴,說完這句之後,便又將目光落在了謝臨硯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