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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間,楚堯堯突然感覺到了一種極度的不真實感。
他分明就站在自己眼前、看著自己,卻時刻給她一種,他隨時會消失的感覺。
鼻尖吹來濃濃的血腥味,楚堯堯的目光落在了謝臨硯沾滿鮮血的劍刃上,輕聲問道:“你殺人了?”
謝臨硯沒有回答,目光依舊冷漠地看著她,冷漠到有些陌生。
不,其實並不陌生,楚堯堯第一次見到謝臨硯的時候,他就是這個模樣,只是那時的他一襲白衣,清冷出塵,不似現在這般濃墨重彩。
楚堯堯輕手輕腳地向他走去,慢慢靠近他,伸出手來,小心翼翼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謝臨硯。”她輕輕叫了一聲他的名字。
謝臨硯目光微動,這才像是終於看到她了一般,淡淡望來。
經歷了剛剛所看到的那些,楚堯堯大概明白了一些此處的原理,這裡應該被人佈置了幻陣,幻陣會透過幻境,誘發身處其中之人的心魔,再透過心魔將其殺之。
此前一同進來的越晨和周故都產生了幻覺,但是等到謝臨硯進來之後,他們的幻覺卻又消失了,這很有可能是因為,幻陣優先選擇了神識最強大的謝臨硯進行攻擊,才讓楚堯堯幾人落入了這個大型的幻覺世界之中。
楚堯堯有些緊張,她不太確定謝臨硯現在的狀況,但是任誰有這樣一個童年,心裡應該都不會太平靜吧。
“謝臨硯,你別怕。”楚堯堯深吸了一口氣,攥緊他的袖子:“這些都已經過去了,我、我會陪著你的。”
謝臨硯微微垂眸,看向她的目光有些異樣。
他終於開口了,卻是反問了一句:“你會陪著我?”
楚堯堯點頭:“這裡只是一個幻陣,你不要被它騙了,只要找到陣眼,我肯定能帶你出去的。”
謝臨硯笑了,笑得有些冷:“你怕什麼?怕我殺了你嗎?”
“楚堯堯,你未免太低估我了,幻陣還影響不了我。我不是魔修,更沒有心魔,活了五百餘年,那些事情我早就記不清了。”他的聲音很冷,冷得就像經歷那些都是別人一般。
說完之後,楚堯堯卻久久未再開口,他低頭看去,才發現她哭了。
謝臨硯皺了一下眉,心中莫名生出了一種怪異的情感,他抬手用指腹用力擦了一下她眼角的眼淚,將那一寸面板都擦紅了。
“哭什麼?可憐我呢?”
楚堯堯吸了吸鼻子,她有些剋制不住自己的眼淚,剛剛在幻境之中的畫面就好像被某種特殊的力量直接映照在了她的心裡,像是刻意般地,將那份情感傳遞給她,她就像是身臨其境地看了一部悲劇電影,那種酸澀的感覺不可抑制地泛起,尤其在見到謝臨硯之後,這種感覺尤為明顯。
她根本沒想過,謝臨硯為什麼會有這樣的童年經歷,他並不是像別的小說反派那樣,受到過至親至愛之人的傷害,相反,有很多人是真心實意地愛著他、為他好的。
可是,他不知道那個為了保護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不惜死戰的父親是什麼模樣,他更加沒見過那個為了保護自己的孩子和丈夫、不惜犧牲的母親。
他不是沒人愛,可他從來沒見過愛他的人,甚至連懷念都不知該從何懷念起。
姐姐是愛他的,卻又同樣怨恨著他,他在這份迷茫中成長,又親手殺了自己的父親。
眼淚順著眼角一滴滴砸落,楚堯堯用手背輕輕擦了一下。
“楚堯堯,我不需要你來可憐我。”謝臨硯見了她這模樣,唇角的笑意越發冷,語氣中帶了幾分警告之意。
“誰說我在可憐你了?”楚堯堯的眼眶紅紅的:“你看不出來我是在心疼你嗎”
她的尾音輕輕的,有些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