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時把南衣帶回木山,晏奚並未料到她竟然能成為自己煉化三情蠱的關鍵。
這麼些年來,為了尋找最後一環能助自己煉化情蠱的人,夏樟宮上上下下,女子換了不下數百,高矮胖瘦各色各樣幾乎都來了個遍,哪怕與她們朝夕相處,日日相對卻也沒有一個能讓他如此在意,如此上心的。
這也是夏樟宮為何偏偏宮主近侍都是女子的原因。
動不了心,便牽不了蠱。哪怕前兩環都已完成,只要最後一環過不了,那三情蠱在他身上就是個雞肋。若讓旁人知曉,還會懷璧其罪。
可南衣不同,從她來木山的那日起……或者說,從她出現在地宮的那一刻起,她便是不同的。
自己的視線總會不由自主地投向她,圍繞她。
一開始是因為她身上的謎團太多,讓他忍不住好奇,忍不住去一再探究,一再靠近。
再後來,晏奚不得不承認,從南小公子到夏南衣,再從夏南衣到楊許生,她真正是個萬裡挑一的寶貝。明明聰慧無比,技藝無雙,卻總擺出一副狗腿小人的模樣。他從未見過哪個姑娘家如她這般厚臉皮,但卻活得通透小心,活得比誰都認真。
其實……他本想放過她的。
在淨慈寺的時候,六月暗地裡出手想要淹死南衣,導致她連夜出逃。
那個時候,晏奚並沒有派人去尋。
他剛剛察覺了自己可能是因為蠱噬而咳血,也將將意識到緣由應是出在了南衣的身上。
原想著,就這麼讓南衣遠離些也好,等過段時間,自己這心思淡了,三情蠱就與她無關了。
就這麼一個難得的寶貝,用來練了三情蠱實在太過可惜。
但後來……卻是由不得他了。
那天夜裡,當看到重傷倒地,滿身是血的南衣,晏奚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憤怒與慌亂,那種情緒太過熟悉,太過揪心,也讓他瞬間知道……自己身上的三情蠱已非南衣不可。
三情蠱,三情蠱。
三情盡斷,情蠱方成。
斷骨肉至親、滅刎頸之交、絕琴瑟之好。
晏奚清清楚楚地記得,晏如蘭那個老東西在自己手下苟延殘喘,哭著喊著求他繞過的模樣。
他也永遠不會忘記,晏隸最後拉著他的手,笑著說道——「殺了我,別浪費。」
可南衣……
繁雜的情緒徘徊在胸口,密密麻麻地編織成網,叫人透不過氣來。
晏奚站起身,緩步踱到了窗邊,伸手推開了窗戶。
今夜,無月無風。
望去院中,樹靜草密,隱隱蟲鳴。
看著那整整齊齊的熟悉紅牆,隱隱若現的飛簷樓宇,往日種種不由浮上心頭。
紫雲宮的邊上是重和殿,再往西便有雍裡堂,錦繡院,沿著五水巷一直往北走上一刻,便能到御藥間了。而在御藥間後頭的院子裡,他與晏隸一同度過了將近十年。
「晏公公,這十個便是新選來的藥童,您且看看可還滿意。」
「嗯,模樣都挺周正。」四十上下的掌事太監晏如蘭微笑著掃過面前一張張稚氣面龐,「可有聰明懂事些的,咱家年紀大了,也想挑兩個收作徒弟,好以後能有個依靠。」
「有!有兩個已經開始識字了的,一個六歲,一個四歲。」
「嗯?哪兩個?」
「來,過來。」招手喚上兩個小童,劉姑姑笑得很是諂媚,「公公,你看看,這小的長得可好了,不說的話,都以為是個漂亮的女娃娃。」
晏如蘭滿意地點了點頭,「確實……很漂亮。」
兩個孩子被收入了晏如蘭門下,懵懵懂懂地磕頭敬茶,便認了師父。
「以後就隨著咱家姓,姓晏。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