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草屋裡暗沉一片,年輕人微微擦去唇邊的血跡,案桌上全是倒了一地的小草人,小小的器皿中放著一隻萎靡不振的血蟲,屍水流了一整桌,他卻沒有絲毫的情緒變化,只是看著那個已然碎裂留影石,微微地籲出一口氣。
屋外跪伏了一地的黑衣人,只有一個穿著青衣的修士推開門來,見著坐在案桌邊上的年輕人,輕聲道:“主上,啟靈城那邊的布排,已經被孟開元連根拔起了。”
這話不用多說,青衣人也知道眼前不發一言的人已然知道啟靈城發生的所有事,那些成事不足的傢伙失敗的時候,詛咒已經掠奪了他們的性命,不會給任何人留下可乘之機。他微微垂目,卻忽然看到年輕人指腹上的血跡,瞳孔微縮,主上受傷了?!
年輕人背對著他,幽幽說道:“南界那邊接連失誤的時候,就該知道孟開元已經有所防備。”
“黃粱夢被奪,那人手裡有不見神明,應該是宿家虛妄山林裡失蹤的那個陣靈。”青衣人小心翼翼說道:“我們的人查不到虛妄山林的蹤跡,可能是當年宿驚嵐在虛妄山林裡留下了什麼手段,試圖隱瞞什麼……現今不見神明在他手上,或許虛妄山林裡的秘密也在他手上,是否要趁此機會,將他絞殺。”
年輕人像是聽到什麼笑話,斂起眼皮,倦倦地看向青衣人:“你是覺得,以他的能力,對付不了你們?”
青衣人的臉色一怔,沒敢多言。
“從千年前他毀掉萬寶殿的時候開始,我便知道那人從虛無之地走一遭,心境與手段已非是那個僅會陣法的天真之人。”年輕人撥弄著眼前的已然沒有任何反應的草人,自顧自地繼續往下說:“接連毀了南界這麼多布排,卻始終沒有找過來,原來是失憶了……也對,不然這麼這麼多年過去了,他怎會每次都被殺死,天地遊魂,轉世為人本就逆天而行,原來他也沒法確保自己能轉世為人,你說可不可笑,明明千年我給過他這樣一個機會,偏偏他選擇與我背道而馳。”
青衣人不敢說話,也不敢揣摩眼前人的想法。
從南界駐守的黑衣人失敗之後,主上突然就把血瘟疫的計劃提前,還特意設立在那人所在的玄羽莊。
本該一舉絞殺的南界玄羽莊的殺局,最後只被主上用來試探那個人……那他們費勁將玄羽莊莊主引去西界的目的是什麼?越是細想,青衣人越是無法猜到主上的想法,更不敢開口非議。
“甲一,我以為你該學聰明瞭。”
年輕人忽然回過頭,一伸手就掐住了青衣人的脖頸,驟然加深的指力讓青衣人臉色發青,“之前他修為被廢都能從魔窟裡出來,逃去虛無之地,現在他是元嬰期,卻不止是元嬰期,用修為來衡量一個人,你怎麼越活越回去了?嗯?”
青衣人的臉色越來越差,在他以為自己將要死的時候,年輕人卻忽然鬆開了手。
他重重地摔落在地,壓抑著喘息的聲音,而在這時候他看到主上案桌的邊緣處正放著一個古樸的劍鞘,劍鞘上凝結霜雪,卻
不見劍身所在,只能看到那個劍鞘上刻滿的陣紋,像是許多年前出自誰的手筆。
“這次不是一無所獲。”
年輕人站了起來,拎起那個放在旁邊的魚簍,“走吧。”
“有件事,得去確認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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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靈城的地下,數多修士走來走去,與那滔天魔陣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顧七越過人群,幾步走到了天魔陣邊上,仰頭看到魔陣邊緣被玉衡真人等人挖出來的陣紋,而他只看了幾眼,人已經走到了被層層包圍起來的屍水旁,黑衣人身死後的屍水,一點痕跡都沒留下來,就跟玄羽莊山林裡的身死的黑衣人一模一樣。受詛咒而死的黑衣人都化作屍水,當時離天魔陣最近也就是為首的那個黑衣人殘骸都沒